陆湘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好久之后才说:“那……那为什么……师父……你一直……这么多年……说嘛都……不告诉我……”
师父拍着桌道:“我算的卦,虽然偏了,但不会不准的。昱门至少要出一个毁天灭地的魔君,谁知道你是不是?我哪敢给你瞎说?万一给你一刺激疯了,你真去毁天灭地了可咋整?再说了,你小时候那么蠢,我给你说那么多沉重的事情没有意义。就想着反正你傻,就让你傻乐呵着度过幼时,我不也省点心啊。”
陆湘仍然说不出话,往事给他的震惊太大,彻底将他的思维给搅得一团乱,他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地发花,天旋地转的。
思君从背后搂着陆湘的腰,对晋山白道:“敢问晋前辈,当时你发现陆湘的时候,我在哪里?”
“哦,你啊,我想想……”师父摸了摸下巴,接着说,“对了,当时你就在陆湘的身边躺着,还没有修成剑灵,浑身污泥和铁锈,谁能想到你是那把剑,我还以为那把剑被闻人贤带走了呢。你嘛,或许就是随便被人仍在湖底的破铜烂铁吗,我虽然捡起来了带走了,但一直很嫌弃。后来我们回蜀中的路上很惨,那时候诛魔之战还没彻底结束,天下混乱,到处都是逃难的,比我还穷呢。连偷东西都找不到人下手,没办法啊,我就把你随便扔给了一家农户,换了碗羊奶给这小子喝。”
思君:……
“太亏了!”晋山白拍桌,愤然道:“早知道你是那把剑,我应该多换个馒头的!”
陆湘:……
思君:……
晋山白不管自己给这二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惊,转头看着思君说:“那后来你是什么时候修成剑灵的?”
思君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大概是被卖给农户之后,思君渐渐就开了神智,那时候他隐约有了些记忆,还记得那农户也是不识货的,没认出剑鞘上的宝石多值钱,直接就给扔了,然后天天用他来割草。他终于化成人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农田边上,旁边还有一把锄头。
后来剑鞘应该是被识货的人捡走了,上面的宝石被人给撬下来卖了,四处流转。
思君辗转多年,直到偶然看到了那颗南海珊瑚,才终于找到了关于自己的一点线索。
思君和陆湘都沉默了下来,心情都十分复杂。
这命运的书写者实在是太过于任性,竟然给他们安排了这样荒诞的剧情。
晋山白随手拈了根草叼在嘴里,满脸都是不在乎,他也安静了下来,便再没有一个人出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夜间的虫鸣。
很久之后,师父才避着陆湘的目光,慢悠悠地说:“以前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现在知道,我啊,也算是和你们昱门有些旧怨。我捡到你只是顺手,养大你也不过是闲得无聊。我当年偷你娘的东西是不地道,后来算那一卦给你们惹了祸……虽然这些年我没把你给养得多好,却也没把你给养歪。偷了你娘的东西,最后一直给你用着。虽然不得已让你和鬼见愁分开了,但最后你们还是相遇,还搞在了一起。”
陆湘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自己从刚才那种颠覆性的震惊情绪之中走出来,满心都是不安地看着晋山白。
师父这是在说什么?
晋山白晃悠着嘴里的草,慢悠悠地说:“说清楚了吧,我不欠你们什么了,……咱们之间,就算是两清了。嗯……就这么着吧。”
最后这一句,说得很轻,可传到陆湘的耳朵里,却震得他耳膜疼。
师父这是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吗?
陆湘惊慌地看着晋山白,不由地揣测这一刻他的内心。
他虽然不着调,但他真的是个好人。当年昱门的惨案,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起,但他并不是昱门的加害者,他也是被人利用的。可他还是对昱门有愧,对纪南红有愧,对陆湘有愧,他心里过不去,一直到现在。
尽管依然装疯卖傻,以这样吊儿郎当的态度说话,但陆湘能感觉到他说的每一个字有多沉重。
陆湘觉得,自己完全能够明白师父的心情。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说?因为他开不了口。和陆湘相处越久,感情越深,他就越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于是他只好守护着陆湘的天真和快乐,直到他认为,陆湘长大了,能够承担起这些往事,才终于给了陆湘一个寻找身世的机会。
而他心里一直揣着一个不安——等陆湘真的找到了自己的身世,他们之间的师徒情谊,还会和从前一样吗?
所以,他已经躲了陆湘很久了,躲到他终于有了决心要面对这一切,才终于有了这一次的见面和坦白。
很久都没有人吭声,这样诡异的沉默让晋山白脸上的不在乎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他突然恼了,一拍桌站起来就走,便走边念叨:“知道了就行,要走就走,别再我面前做出一副可怜的脸,谁他娘的不可怜?我不可怜啊,我一个如花似玉的美男子年纪轻轻就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这些年媳妇儿都找不到!你还怨我!怨我什么怨我,走走走,我们两清!以后别来找我麻烦!”
陆湘急忙一步上前,用力抓住了晋山白的袖子。
晋山白肩膀微微抖动着,没有回头,仍然故作强硬地说:“拉着我干什么!你放手!”
陆湘不肯放,反倒是抓得更紧。
晋山白咬着牙,一直不肯回头看陆湘,陆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软着声调说:“师父……”
晋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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