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陆琮忙一连声的应下,止住了老大夫的话头,“我这次旧疾发作的凶险,多亏周老您医术高超,这才转危为安。”
那老大夫听了这话,极是受用,神色也和缓了许多,“不过大公子,老夫倒是有一事要禀告,前些天您沉疴复发,又因着落水着了寒凉,状况极是糟糕,老夫试了多个药方子也未有见效,却是无意之间听了几个洒扫的下人议论,说是院子里生出了一丛奇怪的草药,一看才发现乃是味罕见的药材,看见此药老夫便想起了从前在古书上见过的一剂药方,以毒化病,用药之后果有奇效…….不过老夫总是觉得事有蹊跷,想着还是得跟大公子您知会一声。”
陆琮拧紧了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起来。他刚刚清醒只有数日,便有手下人接二连三的回禀消息,说是顾聿被私自逃出去的景修一剑刺伤了心肺,几乎丧命,陆珩自是暴怒不已,派人把景修押解在鬼殿,不日便要把人提去京师交给顾氏一族处置。
仔细想来其中关窍,便是层层叠扣。景修窃取令牌,又不曾发一言辩解,如今回想,想必大有隐情,怕是有人从中作梗,不得己而为之才是。
不过这一切仅是猜测而已,在未得确凿证据之前,若是贸然搬上台面,怕是占不到半分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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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草丛丛,烛光晦暗。
几个狱卒聚在一处,捧着数坛烈酒正大口饮着,其中一人大声咒骂道,“这地牢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外面天暖和的不得了,这里面简直要冻死老子!”
余下几个也附和着说了几句,多是些抱怨不忿之语。那狱卒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脸上堆起个不怀好意的笑模样,“哎!兄弟们,.”他挤了挤眼睛,压低了嗓音说道,“里面关着的那个模样好的很,要不咱们几个去…….”
他话没说完,便被个年长些的看守截断,“你还是别肖想了,执符大人颇是看重他,隔几日便来一趟,莫要平生事端。”
“正是正是,再说他身上还钉着两根透骨钉呢,成天半死不活的躺着,我可不愿意沾了晦气!”
那狱卒见自己碰了一鼻子灰,面上颇有些挂不住,一仰头将酒坛子中的酒酿一饮而尽,便走到一旁的小桌上拎了根细长的藤鞭向内里弯弯曲曲的回廊行去,“我去里面巡视一圈,你们几个先喝着……”
廊道深深,四周无窗半扇,只有嵌在墙面上的几只高蜡尚能照明。里面所囚之人日子久了,便分不清是白日还是黑夜,皆是变的浑浑噩噩、神智不明。
每隔上十步便是一狭小囚室,内里摆设如出一辙,无桌无椅,唯有一层粗糙的干草堆在冰寒刺骨的地面上,除此之外便是一坚固刑笼死死钉在地面之上,那囚笼极是狭小,人在内只能蜷缩身体,若是想直起身子或是躺下片刻皆是无半点可能,可谓是极折磨人的物件,鬼殿建立近百年,在这笼子中被活活折磨死的家奴已是难以计数。
囚室之中关押的人并不太多,只有十数人而已。家奴犯错或者遭弃,通常都被遣去试药,不出数月也便都死的干净。
只有些身份敏感特殊的,或是身有秘辛之人才得已苟活,被长久的囚禁在这地牢之内。
那狱卒仔仔细细的一间间看过去,见有不老实的,便使那根软藤条劈头盖脸的抽下去,没多时便都安安静静,再听不见半点声响。
几声轻颤的喘息声传进了狱卒的耳中,他转过拐角,便见到了那个年轻的男人。
单薄的囚衣裹在景修消瘦的脊背上,他的背微微弓着,随着痛苦的呼吸小幅度的动了动,算是让人知晓他尚存一息。见有人来,景修稍抬了头,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因着喉间的干涩而未得发声。
“上面下了令,怕是不日便要把你提走。不过你在我手里一天,便还是得乖乖听话。”狱卒粗糙的手指落在景修苍白的脸颊之上,“你伺候伺候我,便能自我这儿得去些药草,让你好受些,不然你怕是要被这透骨钉……给慢慢磨死”
(三十章)
景修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周是坚硬的刑笼,毫无怜悯的束缚着他的所有微小的动作。他只觉得心头犹如寒冰缠裹,严寒刺骨,背脊上的两颗透骨钉穿透了他的皮r_ou_骨血,带着歹毒的暗钩磋磨着他的神经。
“不…….”景修慢慢抬起手,将狱卒的触碰隔绝开来。
“你这个下贱东西!”那狱卒见景修竟敢反抗,更是恼羞成怒,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抄起手中的软鞭便抽在景修身上,鞭梢甩在景修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之上,留下了一道道饱含屈辱的红痕。
狱卒打了良久,仍未解气,便从怀中掏出刑笼的钥匙,将人从中生生拖拽而出。景修重伤未愈,又经这一番折磨,早已气息奄奄,蜷缩着身体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半阖着眼眸,长长的眼睫上似有隐隐泪色。
沾着血渍和枯草的囚衣被一把撕开,景修的身体大半暴露在空气之中,那具曾经修长白`皙的身体如今已是凄惨至极,腰腹间满是淤青,肋间泛着些青紫,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肋骨微微向下陷着,显然已是有几分断裂开来,正是前些时日被鬼主亲自提审讯问之时留下的旧伤,因着身体虚弱,又新伤未断,更是久久不能愈合。脊柱之上烙着几点寒芒,被穿透的肌理仍是向外渗着血,一直不肯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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