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头进来。看他大个子撅着屁股钻床底,差点没笑出来。
“嘿,陆云,你干嘛呢。”
保镖小哥姓刘,一起守了季悠然三天,晚上睡不着时两个人偷偷躲在楼梯间抽过烟,成了患难烟友。
抽烟时,小刘对他说:“咱们这是接了苦差事了,来了容易走了难。这事目前保密呢,知道的人范围越小越好,我们这几个人短时间别想离开医院了。我们还好,四个人两班倒,你这每天日夜守着,我都怕你撑不住。”
陆云听他的话挺诚恳,顿时好感度升了不少,北漂这么多年白眼冷漠惯了,突然有人关心你,难免会感动。
“没事,二少天天睡着,我也就守守点滴,还是有时间休息的。”季悠然的签约公司就是自己家的,他哥就是星图集团董事,公司都尊称他二少,粉丝也叫他二少。叫着叫着还真他妈少爷脾气渐长,人也是越来越二。
当然,这是陆云的看法,有些失偏颇。听听粉丝怎么评价?那是与生俱来的贵气,那是睥睨天下的霸气,那是清尘脱俗的仙气。
陆云觉得,跟错偶像会变二,自己就是典型的例子,血的教训。不然好好的大学不上了,非要北漂圆自己的演员梦,闹的妈妈不疼爸爸不爱的,何苦哀哉!
到了第四天晚上,陆云又和小刘搭班,两人去楼梯抽了两根烟解乏。抽了烟,陆云揉着眉心慢慢的踱回病房。床头昏黄的灯朦朦胧胧的亮着,就像陆云此刻的心情一般。
他觉得真不可思议,曾经那么遥远的人,如今近在咫尺。
做梦一般。
他蹲在床头,看着床上安静的人。氧气罩已经取下,红肿的脸颊慢慢恢复原来的容颜。
如今从屏幕上转到现实中,更觉得这张脸出尘般好看。
线条流畅的面部线条在下巴处汇成好看的弧度,墨黑的眉带着骄傲的弧度飞扬,紧闭的双眼更能看清浓密的睫毛。
陆云最喜欢他的眼睛,细长的眼,眼尾微微扬起,带着一股子雌雄莫辨的妖媚,是一双极美的桃花眼,有一种魔力,那目光犹如绳索,牢牢的束缚住你的心,爱也好恨也罢,都是在乎的。
挺直的鼻梁透着男人的硬朗,恰好中和了眼部的柔,画龙点睛神来一笔,让他看起来俊美又不带一丝女气。
两片薄唇总是颜色偏淡,带着淡淡的疏离,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
可惜都是假象。
陆云托腮看着这张脸,喃喃道:“是不是祸害小姑娘太多了,遭报应了?酒色害人,成天看你泡夜店搂小妞,就知道要出事,这下好了,作死了,消停了吧。”
瘫痪病人怕是那个功能也没了吧,可怜的万花丛中的雄蜂,今后该怎么排解那抓心挠肺的寂寞呢。
“哎”,陆云老气横秋叹气,为这家伙操碎了心。
突然就看见浓黑的睫毛颤抖了两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季悠然在这静谧的深夜,毫无预兆的睁开了双眼。
昏黄的灯光下,半睁半闭的凤眼蒙着一层水气,饱含着痛苦和迷茫望了过来,像一把利箭将陆云的心穿透而过。
就像那一年,少年时代的陆云看着电视机里面那个绝症青年,也是如此的目光望着女主角,所有的情愫化为浓浓的哀伤,从双眼倾泻而出。男主角裂开的双唇含着淡淡的笑:“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生一世……我死后……化成一缕幽魂……陪着你……守护你……无边无际……”
少年陆云已经牛高马大了,特爷们的叉着腿站在电视机前,哭得像个娘们似得稀里哗啦。
就是透过屏幕望过来的那双眼,让他记住了这部悲情电影“爱,无边无际”。也让他记住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季悠然。
曾经,现在,就在这绝望沉痛的目光中,时间和空间重叠,陆云清楚明白此刻的心情,他是多么的心疼这个男人,即便这个男人劣迹斑斑,他还是希望他能好着,至少是健健康康的。
若这是一个梦,就让它早些醒来吧。对季悠然是一场噩梦,对自己又何尝不是?
☆、四
4.
季悠然望着天花板,目光平静,仿佛房顶的白墙是一个巨型屏幕,正放着一部大片,让他目不转睛。
屋里只剩下他,被一群所谓的专家苍蝇一样围着,敲敲打打一番折腾,总算消停了下来。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笑着安慰他,“季先生,不要有心理压力,目前看恢复不错,只要积极治疗,会越来越好的。”
季悠然麻木的执着的盯着天花板,就像其他的截瘫病人一样,突然的噩耗摧毁了意志,整个人为了自卫,蜷缩在自己的世界,好像不承认事实,这件事就是不存在的。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而已。
事实上季悠然的脑子就像一台高速电脑飞快地运转,先是回忆起车祸的始末,然后是伸手确认自己的受伤情况,掐到□□才觉得痛时,他的心猛的一下哇凉哇凉的。
妈的,老子这是瘫了?真瘫了?确定瘫了?他的内心在叫嚣发泄的时候,床旁聒噪的老家伙还睁着眼说瞎话,说什么“恢复不错”?□□下都没直觉了,这还叫恢复不错?说什么会“越来越好”?他不清楚瘫痪的严重性?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他心里明白伤情的严重,更何况他的后背一阵阵撕裂般的抽痛,都告诉他,你目前状况很不好,非常糟糕。
医生出门,和等在门口的季理交流病情,空隙时季理对陆云说:“进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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