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季先生能熬过去。”医生不带感情的声线公事公办的交待着,见惯了生离死别,让人觉得冷漠。
陆云趴在玻璃前,牢牢的盯着床上的人。护士在屋里忙碌,遮挡住那人的脸庞,他只能看见监护仪上不停变换的线条和数字。
如此漫长的等待,陆云觉得好似过去了整整一年,等的他心力憔悴。
门开了,护士跑了出来,叫来了医生,医生一番检查后出来时,总算露出了点笑容:“缓过来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季礼带了口罩,进去了两分钟就出来了,盯着陆云气道:“他妈的,见到我就问陆云呢?他想见你,赶紧进去。”
陆云赶忙穿戴了一次性衣服和口罩走了进去。
季二爷刚刚转醒,眼睛半睁着,从陆云进来就一直盯着他,眼睛里水雾连连。
陆云走过去,坐在床旁,勉强扯出笑容:“二爷,你好点没有?”
季悠然眨了眨眼睛,嘴皮蠕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陆云摸着他的额头,帮他把碎刘海揶在了耳后。“我知道二爷生我的气,等二爷好了,我让二爷骂个够。”
季悠然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陆把耳朵贴过去,安慰道:“二爷……别急,慢慢说。”
季悠然气若游丝,陆云几乎贴着他的嘴唇仔细辨认,才听出来那人说的话。
“陆云……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
故作坚强的内心霎时间崩溃,陆云将脸埋在他的肩上,泣不成声。
☆、三十九
39
秋风细雨打落一地的梧桐,季悠然靠坐在床上望着细密的雨敲打着窗户思绪飘离,黑压压的乌云让人心烦意乱。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靠着坐起来,陆云去买晚餐,他在寂寞中莫名心情低落。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的声音,保镖拦住了一个人,发生了争执,季二爷皱了皱眉,冲门口喊道:“让他进来。”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许久才怯生生唤了一声:“二爷……是我……三胖……”
季悠然回头看了他半响,才道:“你站在那当门神呢,有事进来说。”
三胖赶忙掩上门小跑着过去,毕恭毕敬站在床旁。
“坐吧,我又没罚你站。”季悠然道。
三胖赶忙将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道:“小小心意,二爷别嫌弃。”
季悠然瞟了一眼,是他最喜欢的燕窝的牌子,真是有心。
三胖坐在一旁拘谨的问:“二爷身体好些了吧,我应该早点过来看看的,只是最近比较忙。”
季悠然笑了笑:“忙着伺候你的新主子?”
三胖的脸瞬间就红了,说话也是结结巴巴,“二爷……笑……笑话了,我,我也是没办法……我,我……”他脸上堆着笑,眼眶却红了。
季悠然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想再和他客套下去,道:“有话你就直说吧。”
三胖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道:“二爷,方棋……可能有对不住二爷,惹二爷生气的地方,你就原谅原谅他吧,你大人有大量,念着你们……你们以前的交情……”
季悠然道:“三胖,别说了,他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也没有欠他什么了,交情谈不上,顶多算是认识。”
他说完,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三胖。
三胖的嘴唇颤抖着,他明白季二爷的脾气,没把他赶出去已经算给他面子。
“二爷,我知道你恨方棋……可是,天大的怨恨,随着那人离去,也该抹平了……不是吗?”
三胖没忍住,失声痛哭起来。“方棋严重抑郁症住院一个多月了,昨天晚上,他割腕自杀,等医生发现时,已经晚了。”
季悠然猛的回头:“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三胖擦了眼泪,调整了情绪,道:“我跟着方棋五年了,我多少清楚一些的,二爷。其实在我心中,你们曾经是最完美的一对……可是如今再看,我就难过的想哭。”
季悠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他对方棋的恨在随着那人生命的流失中烟消云散。
说到底,这场爱情谁害了谁?谁有辜负了谁?怎么理得清。
三胖哭着道,“二爷……有些东西我想交给你……”他从包里拿出一张被血侵染的纸,悲哀道:“这是方棋最后留下的,我想他是给你的。”
三胖走了很久,季悠然都没有勇气去摊开那张满是血污的纸张,他不敢想象里面的绝笔会如何,定是对他的诅咒吧,咒他不得好死。
后脊有些疼痛,他坐了太久,身体开始抗议。他一点点放低身体躺在床上,枕边放着染血的遗书。他挣扎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摊开了它。
没有满篇的字,零零散散写了几句话。
就在这样乌云密布的晚上,方棋孤独的坐在床上,摸出口袋里面的一朵小花,他摘掉一瓣花瓣,在纸上写了一个“恨?”,摘掉一瓣写了一个“不恨?”,摘一瓣一个“恨?”,又是一瓣一个“不恨?” 。他盯着秃了半边的小花,偏着头想了想,扯了一片花瓣写了一个“怨?”,又摘一片写上:“不怨?”……“怨?”……“不怨?”……
方棋盯着最后一片花瓣,愣了好久。他没有摘掉最后一片花瓣,他把那朵光秃秃的小花放在了床头,他用藏起来的破碎的玻璃一点点割破了手腕。鲜血带走了体温,他突然笑了,落下了人生最后几笔。
“也许是爱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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