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层层重叠之后,瞥清了床榻之人素净白皙的容颜,是她,是卫凌词。
难不成是她看错了?
街坊之上,黑衣人其实有机会杀了自己,可是她留手了,侍卫挡得那一剑,本就不是冲着自己来,而是掐准了时间,侍卫会在这个时候冲过来;而袁顷名来之前几息间,按照杀手的手法,足够有时间再动手,可是她慢了,就这几息的时间,袁顷名赶了过来。
种种说明,黑衣人的目的不是要杀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卫凌词的剑法出神入化,并不单单是凌云剑法;同样在刺杀时,刺客使用的剑法玄幻莫测,变幻间让人看不出是出师于何人;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既然她睡着了,那就去看看清楚。旬长清放轻了脚步,近榻后,缓缓抬手,只要掀开被衾一探便可明白。
端详了半晌,卫凌词合眼沉睡,她的动作轻到了极点,目光灼热成一团火,她有些怕了,若真的是卫凌词,那便就真的意味着:卫凌词也是重生之人!
她微微阖上眼眸,屏息凝神,迟疑地伸出了手,松懈下来的心再次紧绷,耳畔无声,她俯身下来,指尖触在了被衾一角,她欲掀开,一只温热的手在她即将窥探出秘密时,恰到好处的及时捉住了她的指尖。
卫凌词缓缓睁开眼,略带迷茫之色的目光落在旬长清的脸颊上,声音带了些沙哑,“你怎地进来了?”
旬长清被她捉住的那只手在须臾间渐渐布满薄汗,有种行窃之时被抓住的羞耻感,定了定神,她抽出了自己的手,“午时了,可师父未起,长清不放心就进来看看。师父,可要起榻?”
屋中很是静谧,卫凌词看着旬长清的眼神很是疑惑,侧眸看着屋外的亮光,觉得刺眼又合上了眼,静了少顷,淡淡道:“你方才想做什么?”
“我回宫时遇到了刺客,那人剑法神秘,我根本就看不出是何来路,侍卫尽数折在了她的剑下……”
旬长清故意顿了顿,试图从她的神色上找出不同寻常的神色,可是失败了,卫凌词眉眼处尽是倦意,她坐在榻上,指尖抵住了榻沿的木板,用力到骨节发白,“长清猜测您便是那个刺客。”
“你认为我想杀了你?”卫凌词反问,她的话语轻松,不急不躁,从容而淡定,只是方才眸色中的迷离被冷冽取代了。
“五年前,凌阳一战,您的功力已经让我叹为观止,那时我只想的是你的武功如何厉害,却未曾注意到你使的并非是凌云剑法;前些时日,您数招之内便打败了王平君,我一旁观战看得很清楚,您会的不止凌云剑法,打败王平君的剑法奥妙,我虽不认识,可今日我在刺客身上看到了。”
心中酸涩,她起身往后退了数步,视线依旧落在了肩处的被衾上,那里绣着青竹,一节复一节,能够比得过高耸入云的梧桐,亦如此时的卫凌词,心思深如浩瀚大海,让她看不清了。
卫凌词不说话,可脸色愈发惨白,袁顷名那一枪扎得多深,旬长清虽是旁观者,可她亦可感知那份痛楚,她语气放缓了些许,“我只想看一眼你的伤。”
涣散的目光因这句话而徐徐聚拢,卫凌词呼吸猛地一滞,在旬长清近前一步时,心中忽地挣扎一二,“你出去吧!”
“不出去!”
倔强的三字如平地惊雷般乍响,惊得卫凌词猛地抬眸望着旬长清,神色凄冷,眸色凌然,无半分流动,悲喜不分,如在江水河畔前,一模一样。
她再了解不过旬长清这般的神色,一呼一吸间,前世的朝堂之争,两世的宿命轮回,尽收入心底,神色添了几分肃然,道:“出去,这是为师的命令。”
旬长清冷笑,又在躲避,寂然过后,她道:“卫凌词,你早已将我逐出了师门,你何必再自欺欺人。”
卫凌词转眸,一惊!
二人深深凝视对方,似有些灼热的光芒。
门外,突地传出了脚步声,二人又是齐齐侧目,紫缙进门,疾呼道:“郡主,袁统领带了圣旨,请您出去接旨。”
旬长清心中莫名一凛,袁顷名武艺惊人,况且他在帝京中多年,见多识广,两人交战数招,若是识破了黑衣人的身份,也不是难事。
她看向卫凌词,眼神忧郁,以手撑着坐了起来,唇角白如她身上的寝衣一般,苍白色的侧颜在折s,he而进的日头下镀上了淡淡光晕,勾勒出分明的轮廓,在她心中产生了淡淡暖意。
自己步近后,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止住了她起身的动作,轻声道:“他让我接旨,我出去看看,你待在清棠苑,不要出去。”
卫凌词稍稍避让了她的手,往一侧靠去,抬眸望她时,竟看到了她有些泛红的眼角,她将整个身子靠在了床栏上,肩上痛意更加明显了些,她稍稍蹙眉,问旬长清:“若袁顷名当真识破了我,你该如何做?”
这般一说,刺客真的是她了,旬长清又见她避开了自己的手,半空中不想收回来,又伸了出去,仍旧压在了她的肩膀,微微使了三分力气。
意料内,卫凌词稍蹙的眉头加深,旬长清觉得舒服极了,才收回了手,唇畔不由弯出了笑容,“如果识破了你,我就命人像丢纤雨一样把你也丢出去,我不认识您,如此,才可洗清我平南王府的嫌疑。”
“如此,甚好!”
卫凌词竟然附和了,有恃无恐的模样,料定自己不会赶她走,旬长清没奈何地又瞪了她几眼,才抬脚走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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