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式回应着何景安的动作,身体开始渐渐的颤抖。对方似乎以为这是他生涩的体现,甚至更加动情了些。可是李维特实际上只是冷罢了。
何景安想要往事重现,而事实是时间已经偷走了四千多天。三十岁的李维特和三十岁的何景安,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爱着和被爱的。
李维特麻木的体会着何景安无味的唇舌。何景安忘了的,他并没有忘了。在他们之间拉扯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纠葛。他们中间横梗着隐瞒,背叛,欺骗,甚至是死亡。
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在一起过。李维特只是何景安生活中的一块布景板,但是何景安却曾经被李维特刻进生命里过。当年李维特把何景安从他的血肉里剖出去,便没再奢望他回来过。
忽然就缓缓的起了风。李维特这才觉得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章
——四个月后。
午休的时候李维特坐在椅子上回何景安的短信,一个组的几个姑娘站在一旁在谈过季的打折。
“哎夏天也就这么到了啊?现在反季买羽绒服是便宜,不过想想还是想买双凉鞋啊……”
听到这句话的李维特怔了怔,抬头看了看几个人,没说话。回复了一半的短信打不下去了,他低下头又看一遍,摁下删除键把写好的东西都删了。
……夏天吗。
似乎人工作了以后就不太会记得季节是怎么变的。李维特作为一个窝在格子间里做效果图的设计师,每天每天都把自己圈在办公室里,什么时候暑了凉了都不知道。
现在别人对他提起夏天,他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八月。
……
那是李维特上大学前的暑假。
那时李维特还是个胖子,住在破旧的楼房里,厨房客厅和卧室是用布帘子隔起来的三片地方。他的父亲弯着腰坐在所谓客厅的矮凳上,往编织袋里扔李维特高中时积下来的那些参考书。李维特则像头乖巧的猪,挪动着他有些过分庞大的身体,在书架前来回帮忙。他走路的步子和他头上的那个电风扇一样,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在湿闷的天气里看的人心头有股子野火。
父子两人什么都不说,半晌折腾完了,那个破烂的小书架也已经空了一大半。李维特的下巴静静地往下淌汗,滴在他褪了色的t恤上。
“这就是全部了啊?”父亲这么问他。
“嗯。”李维特应了一声,搓搓手指。手上的汗和书架上的灰混在一起,不太舒服。
他父亲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左右转转头,用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李维特帮着扎好口袋,看父亲拖着那一袋子的书下了楼。脚步声和袋子落在一级级台阶上的碰撞声在楼道里来回回响,十八岁的李维特长吁了一口气,用手背抹开脸上的汗。
李维特的家庭并不富裕,一家三口住在一个挂在二线城市边缘的地方,日子却依旧过的紧紧巴巴。幸好高中时李维特的成绩是惊人的好,在他所在的那个唯成绩作数的高中里,他的考卷变成了少数能够维护他自尊的东西。毕竟他既没什么钱,人胖胖的又有些唯唯诺诺,并不怎么讨喜。
那天李维特卖掉了他的参考书,才有了些要展开大学新生活的实感。晚上他擦洗干净了就躺在凉席上,心里又是憧憬又是不安。性格上的胆小不论,那时的李维特是个很单纯的少年,想着要在大学里洗心革面让别人看得起自己,同时又觉得还是别出风头搞出岔子才好。一整晚他翻来覆去的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例如怎么挣奖学金,怎么找打工,怎么好好学习,怎么让更多的人喜欢自己。
但是这些事情到了后来都失去了被思考的价值。他最终成了一个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这件事让所有日常的烦恼都变得不值得一提。在他踏进大学寝室的那一瞬间,便落入命运织成的网里——而他的软弱,善良,愚蠢,轻信,注定让他在之后不断地坠落。
这坠落无法停止,直到十多年后他的脚底都还是悬空着。而将他脚下地面抽走的那个人,叫作林青。
李维特没有掏心挖肺的喜欢过这个人,更没有和他长久的在一起过。却偏偏是这个本来应该无足轻重的人,让李维特身上那同性恋的十字架暴露在了人前。
然而李维特不恨他。相反,他欠林青的。
……
夏天,八月。李维特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林青的场景。
报道那天他推开寝室的门,看见他的铺位上面坐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子,比他高半个头,长得很清秀。可惜这个人神情很凶,嘴巴很坏,初次见面便对着李维特恶声恶气。那时李维特觉得委屈又烦闷,这个名为林青的人大概是坏到了骨子里去,所以才会莫名其妙的找他不痛快。末了他只能开解自己说,反正舍友之间大约总有摩擦,没人一定要和谁交朋友,处不来便处不来吧。
阴差阳错的,这个人却成了李维特的第一个男朋友。
他对李维特不好,骂李维特是个死胖子,与李维特打架,处处地和李维特作对。也是这个人,第一个爱上了毫不起眼的李维特。
他会因为李维特被人欺负而和别人大打出手,半夜两点被送入医院;他会为了见李维特一面,在大冬天坐十七个小时的火车来到李维特所在小城,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拉起李维特的手放进脖子;他一直用一支老旧过时的手机,里面只能存储两百条的短信,每个发件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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