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儿看到他也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垃圾袋,往旁边让了让:“你是彭姨的儿子吧?”
“嗯,你好。”安赫应了一声走进了客厅,一屋子人,空气里烟味和长时间没开窗换气的怪味混杂在一块。
老妈正边嗑瓜子儿边出牌,看到他进门就喊了起来:“哎哟我们正说你呢,你就回来了!”
这一屋子里的人安赫分不清谁是谁,反正有的脸见过几次,有的脸完全没印象,他冲这些人点点头,绕到了老妈身边,凑近了小声说:“你怎么让客人收拾屋子?”
“谁?”老妈抬头往那女孩儿那边看了一眼,笑着说,“嗨,那不是客人,那是我干闺女,赵炎,你张姨的女儿,大学放假刚回来就让我抢过来啦。”
赵炎?安赫看了看站在门边挺清秀的女孩儿,差点儿想说这张姨从来不听相声吧。
“你不回家,我干闺女就给我收拾屋子呗,”老妈捏着张牌往桌子中间一拍,“二筒!”
“没事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几分钟就弄完了。”赵炎笑着说,声音挺脆。
“对了,炎炎你不是说买东西没人帮拎么,让你安赫哥哥陪你去买吧,”旁边的张姨说,“安赫你开车回来的吧?”
“对,让安赫陪她去。”老妈接了一句。
“不用了,”赵炎摇摇手,“大哥刚进门呢,别往外跑了。”
“嗨,跑就跑呗,这有什么,大小伙子,年轻人一块儿买东西还能有个聊头,”桌边一个安赫见过几次但叫不上名儿的半老头儿说,“去吧去吧。”
没等安赫出声,屋里的人都跟着说,去吧去吧去吧。
安赫挺不爽,他不是不愿意陪着去买东西,就是烦这帮人,但还是往门口走了过去,跟赵炎说了一句:“走吧,你去哪儿买东西?”
赵炎跟在他身后出了门,挺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不好意思啊哥哥,其实真不用的,我妈老催我买年货,我就说了一句没人帮拎……”
“没事儿,我帮你拎。”安赫说。
离家几条街就有个大超市,因为四周都是小区,所以节前相当热闹,挤得都是人,大人小孩儿又叫又闹的。
安赫从停车场走出来的时候还听到了挺大的音乐声,估计是旁边小广场上有活动。
“什么什么……街道……年……”赵炎往那边瞅着,念着小广场上拉着的红色横幅上的字。
“新年文艺汇演,”安赫念给她听,“你近视吧?”
“嗯,”赵炎抓着围巾捂着嘴笑了,一直往那边瞅着,“戴眼镜鼻梁太扁挂不住,戴隐形吧眼睛又太小了老塞不进去。”
“要去看看么?”安赫指了指小广场。
“好啊,我就愿意凑热闹。”
街道上的什么联欢会啊演出的,节目基本都是大妈们包办了,把她们平时跳的广场舞搬到舞台上去就算一个节目,间或穿插着一群小朋友,偶尔出现的男人都是老头儿。
小广场上的文艺演出也是这个模式,舞台倒是搭得挺像样子,还有个比大妈年轻很多的大姐报幕。
安赫跟赵炎挤到台侧,这儿人少,不过看到舞台的同时还能看到背景板后边儿乱七八糟的后台,大妈们挤成一团往脸上涂涂抹抹着。
前几个节目都挺热闹,大妈秧歌队,大妈鼓号队,小朋友大合唱,还有几个老头儿票友上台唱了一段智取威虎山。
音箱离他们太近,安赫让这个一人多高看上去挺专业其实有点破锣了的音箱震得眼珠子都松动了,正想跟赵炎说要不先去买东西,背景板后面几个穿得很街舞范儿的大妈突然站了起来。
一个大妈很大声地喊了一句,我们的乐队来了!声音里透着相当明显的得意。
还有乐队?安赫转过头看了看,一辆皮卡开到了“后台”。
车门打开之后,几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安赫看清第一个跳下来的人之后,在心里嚎了一声,不能吧!
李凡?鸟人乐队?
他盯着车门,虽然那天跟那辰去夜歌的时候灯光昏暗,但他还是认出了几个人都是乐队的成员。
最后一个人下车的时候,安赫看到了熟悉的长腿和皮靴,小声说了一句:“靠。”
那辰的黑长直被风吹起,几缕长发飘到了脸上,半张脸被墨镜遮掉了,只能看到他火红的嘴唇。
安赫简直无法形容在街道大妈演出的时候看到那辰的感觉。
11第十一章 草原一枝花
乐队的行头很快被搬上了舞台,广场上本来只是在远处看热闹的人全都围了过来,把安赫挤得离破锣音箱更近了。
“下一个节目很特别哦,”报幕大姐很活泼地拿着话筒,“这个歌经常跳广场舞的朋友都会很熟悉,但今天我们会看到全新的演出哦,接下来请大家欣赏舞蹈《草原一枝花》!”
安赫一只手捂着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又扭头问赵炎:“她说什么?”
“草原一枝花!”赵炎捂在围巾里笑得很欢,“我妈还会唱呢。”
安赫也会唱,晚上他要是下班晚点儿就能在小区门外的空地上看到大妈们就着这歌跳舞,天天都这首,好几个月都没换过,听得他有时候一晚上脑子里都跟卡带了似的不断重复,我是草原一枝花一枝花一枝花一枝花,痛不欲生。
乐队的人都上了台站好了,大妈们穿着绿绸子衣服分两边在台下等着,音乐响起的时候,她们在掌声中挥舞着大红的纱巾扭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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