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咽下去,就从上衣口袋上拿出了一个小本子,从里头拿了一张车票出来,‘京城——莫斯科’发车日期:8月21日。“这就当是我送的临别礼吧。”
岳藏舟心中一喜,这真的是睡觉遇上了送枕头,他还在担心去了京城万一买不到票了怎么办?国际列车从京城到莫斯科运行六天,周三发车下周一抵达莫斯科,周一又从莫斯科过满洲里开回京城,所以一周两个国家的列车只对开一次。
“我现在正需要票,也就不与严老板客气了,等春节的时候回沪海,给你带些好东西做年礼。”
老严笑了笑,做人也好做生意也好,如果要送东西总要送对方最需要的,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岳藏舟给他的礼金不算少,今天办护照他也是动动嘴皮子,又不用掏钱,那一百是纯利润。这年头火车票便宜,就是国际列车也才二三十块钱,减掉了这些,他还挣了六七十,人不能太贪,有来有往,才有后来,所以他也乐得做这个好人。
他虽然不清楚岳藏舟是什么来头,在这个时代出身好固然重要,但是大人物能分出几个眼神给你?所以像他这样的小人物更愿意结交将来能有所作为的人。岳藏舟说他是去京城读书的,但他可不相信人家特地弄加急的苏联护照是去看风景的,多半都是有头脑想要发财的人。
“也别叫我严老板了,我也没有发多少财,我叫严铎,要是不嫌弃就直接叫名字了。”
“严哥,这次谢谢你了。”岳藏舟在此时顺着杆子爬了上去直接叫了严哥,论年纪也是不亏了,“以后要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
严铎听了也开心,岳藏舟看上去像个读书人,而且像个很有学问的读书人,这年头读书人下海虽然不少,但是他们身上难免有着清高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岳藏舟这样的自然,看人的眼神带着尊重与亲近。
严铎这双眼睛练了少说十年,还会分不出里面的真假来?岳藏舟能这样称呼自己严哥,自己也是被尊重了,当下他也不客气举起杯子,“以茶代酒我们干一杯,你的性格对我脾气,做生意交朋友,就是要爽快。”
这杯茶过后气氛更加的好了,严铎主动说起了国际列车上的事情,“你去苏联一定要带些东西,比如弄些衣物背包之类的,保管你能出手卖个高价。那群老毛子都不产东西,每次看到我们这里有人过去,就一窝蜂地道车站上买货了。那个火爆,每次靠站都是一次抢购,在火车上捣腾东西的人都赚了。我们这里出去的就有好几个。”
“严哥怎么没有去挣一笔呢?”岳藏舟问到,他对国际列车有所耳闻才要去亲自尝试一下,但那些耳闻不仅有它的生意火爆,要知道机遇与风险总是并行的。“家里不让?”
严铎点点头,“我结婚晚,刚有了孩子,家里根本离不开人,要是去做了这样的买卖,几时能着家?所以说还是年轻好,趁着牵挂的人少,要出去闯闯。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也就只能心里想想,看着别人去了。”
“还有苏联那头也有些乱,光做到财不露白是不管用的,他们好像都知道中国人过去是做生意的,哪怕捣腾一些小货物,身上也有些钱。你入境之后要当心一些。”严铎说的话不是空穴来风,他从朋友那里听了不少例子,“可以的话,身边带把家伙,反正车上也查的不严。”
岳藏舟虚心地听着,他虽然都想到了,但是难得对方善意说着告诫,都是为了他好,“我听严哥的,到京城就去买一把防身,平时也能削水果吃,要不然六天在车上也没有补充维生素了。”
“维生素什么的我不懂。”严铎很实在,火车上的伙食确实不怎么样,只能啃着白面馒头过清水,就是那个泡面也会弄得整个人满身的味道,有些恶心,“不过车上不好挨就对了。”
“发财的事哪能那么轻松呢。”岳藏舟淡淡地应答了一句,“那些说着分分钟百万美元一点心思也不用的事情,只有电视里面有。”
严铎一愣,电视也是个贵的东西,他家三年前才刚添了一台,好像也没有听里面播过这样的新闻啊。难道是国外的事情?他们小炒外汇,赚不多不少,听说老美那里有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不过那也不能不动心思就挣钱了。
岳藏舟笑笑带过了这个后来电视小白剧情的槽点,“严哥,我在北京还没有定下来,等九月安顿好了,就给你捎个信。”
严铎点头,主动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上写在了一张纸上,“要是有事就发电报,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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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藏舟下了北京站,穿着那身老旧的衣服,身上只有一个背包里面放着自己刚买的那套新衣服,外加两个装满水的水壶还有兜里的三百块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要放在后来,这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是在这时确实一场看不清未来的旅程。
这年头来了北京,去莫斯科的车是在明天一早发车,想要在这里过一夜应该找一个什么地方落脚呢?岳藏舟不想浪费钱,他能大方地花钱办加急护照,不表示他是个大手大脚的人,这时候没有钱就不要谈享受。那些宾馆是住不起的,就连招待所也不便宜,反正就一个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凑活。
岳藏舟花了五毛钱买了三块大饼,嚼着干巴巴的饼就着水算是一顿饭了。顺带脑补一下,他吃的不是大饼,而是老北京秘制鸡肉卷,但是要脑补出肉味来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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