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朝廷,而公文至今未到,怕是有心人拦住了。”
圣上紧皱着眉,先不论永霆口中的有心人是谁,但他亦不该将他们间的争斗如此明刀明枪地搬上朝堂;至于那个有心人,他看向底下的淮钧,他应该知道私自出兵是死罪,如果是他拦住永霆口中的公文,那么他的举动就是要永霆……
他又剧烈地痛咳起来,他这些儿子们,莫非注定要兄弟相残?这个问题在明珞死后总是纠缠着他,如果说明珞的死是造成的,那么永霆和淮钧三年来的斗争又是谁造成的?
是不是当年他作孽太深,现在都报回在他的儿子身上?
直到他的咳嗽完了,诺煦便趁机插话说: “将军出兵是事出有因,为的都是我朝人民,将军为人宅心仁厚,望圣上能从轻发落。”李丞相与一部分臣子也齐声说: “望圣上能从轻发落!”
“镇远将军是个耿直的人,臣亦相信他话。”莫丞相也开口替永霆求情: “既然情有可原,臣亦请圣上能从轻发落,别为此而折损一名大将!”
大势已落到永霆身上,淮钧自知不可能再扭转得到什么,只得握紧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愤怒的情绪泄露出来。
只是错失了这次机会,兵权又稳在永霆之手,他该如何办?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他还未想清下一步,圣上却道出了对永霆的处决: “朕亦知道镇远将军的忠心,虽然这次他私自出兵,却是为民而战,朕决定不加以严惩。然而国家有法,不得不惩,免得此举树立歪风。这样吧,朕就罚镇远将军停俸一年,以小惩大戒。”
“谢圣上。”永霆朗声道,他的声音犹如锤子般狠狠地打在淮钧的身上,但淮钧将痛楚哑忍,与众臣齐声说: “圣上英明!”
再说了几件琐碎的事后,圣上就命退朝了。
那时候朝堂上只剩下淮钧、诺煦与永霆三人。
淮钧看着永霆与诺煦相谈甚欢,再见他倨傲的眼神便气上心头,甩袖而去。他离去不久,李公公又带着皇命过来,命永霆晚膳后到翠微宫一趟。
诺煦和永霆面面相觑,想不明白所谓何事。
?
☆、第三十章(上)
? “传艺王!”
翠微宫传出圣上的口谕,东沁殿里的公公连忙跑到书殿里,知会正在读书的永霆: “王爷,圣上传你到翠微宫一趟。”
永霆马上放下手中的兵法书,皇宫一大早又陷入纷乱。
他穿过几座花园,绕了几个回廊,往翠微宫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圣上召见他的原因,但却一直想不出答案来。
半个月前他刚回朝的那天,圣上就召见过他,然而那个夜晚圣上被急病缠身,太医匆忙地聚集在翠微宫里,皇宫里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人人都有说不出的情绪。幸而,圣上的病又辗转地好过来。
如今,圣上的病未好,却急于见他,到底所谓何事?
“艺王到。”李公公在寝殿外等着永霆,看到他后便扬声告诉里头刚服药的圣上,再领永霆踏进寝殿。
这座寝殿永霆来的次数不多,小时候都华贵妃带他来的,而圣上总是溺爱地把他抱到膝上,他也仗着年幼,不怕龙威,在圣上面前肆无忌惮地玩耍。后来华贵妃殡天,他也逐渐长大,便不再是那个可以对父亲肆意撒娇的孩子,加上他担当起照顾明珞的责任,来的次数便日渐减少。
直到明珞死后,他一方面记恨着淮钧,另一方面又怨怒着圣上,私下就再没有来过。
他在边塞的这几年,偶然都会记挂起圣上的身体是否安康,但每次回朝想到明珞的事、加上彼此的关系多年来变得更疏远,那些关心的话就统统都说不出口。
住在皇宫的人很多,却谈不上几个有感情。
他与他的父亲住在同一个地方中,亲情却在岁月里愈冲愈淡,也许是皇宫太大,将感情分扯得太薄,又可能是感情本来已经薄弱,过大的皇宫就将薄弱的感情分隔得更远。
现在想来,这座皇宫还有什么他值得留恋呢?他最爱的人不在,与最亲的人的感情日渐疏离,要是早知道这个结局,当日他何必苦心于帝位上,还不如早日与明珞远走高飞。
脑海里充斥着很多事情,最后只能化为一记苦笑,过去已成过去,纵然再多解不开的结,圣上还是他的父亲。难得他回朝,他是应该尽一下人子的责任。
圣上听见永霆过来了,便在龙床上缓缓坐起。病是治好了,可是他却觉得身体比起半个月前更加虚弱。
一旁的李公公连忙拿来外衣,替他披上。
“儿臣拜见父皇。”永霆微弯下腰,敬重地说。
“霆儿,你来了。”圣上的眼神褪去了朝会上的冷峻,而多了一点慈祥,他和蔼地说, “这三年来你在边塞,朕很久没有好好地看过你……”他凝视着永霆的脸,一时失神了,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
永霆的眼睛与那个人太相似,如果他几年的军旅生活添上了眼里的深沉,他们的眼睛简直如出一彻。
人到老时总会想起过去的事情,当年他找遍世间酷似那个人的女子,结果找到了华、容两位贵妃,于是他不顾她们是庶民出身,坚决纳她们为妃,就因为她们有那个人的眼睛。
永霆长得像贵妃,尤其是一双眼,使得他将半份心思都给了永霆,他觉得是那个人回来陪伴他。
可是如今他立了淮钧做太子,他就不能眼睁睁看着永霆危害淮钧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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