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霁心头烦乱困扰,皱着眉头:“回哪里去?”
“你是妖族的王子,不回妖族,还能回哪里。”
薛不霁站起来,躲开他的手,背对着他:“我自小长于人族,受师父教导,蒙叔伯疼爱,妖族杀了我父亲我师父,就是我的仇人,而非我的故乡。”
妖王也站起来,走到薛不霁面前,看着他,问道:“那帕帕也是你的仇人吗?”
薛不霁一时说不出话来。
妖王指着韩冬至:“你觉得他是你的叔伯,对你宽厚亲爱,可你知不知道,你的王姐就是死在他的刀下。你把薛禅真当做你的父亲,可你知不知道,当年他们兄弟五人侵入妖都,又杀了我妖族多少子民?”
韩冬至冷声道:“那你说说,当年我们兄弟五人为何要杀进妖都?你们妖族残害我人族百姓,嚣张至极,毫不收敛。我们若是不杀退你们,亡族在即!”
妖王眼睛一红,看着韩冬至:“你们人族又杀了妖族多少无辜平民?白虎苍狼蛇犬豹等各族性喜伤人,这个不假,但也有白鹿绵羊兔马禽等各族从不伤人的,还不是一样沦亡于你们人族之手。从古至今,我们妖族中的勇士,被你们人族抓去修炼的又有多少?我童年时的好友,就是叫人族抓走,剖丹剥皮,他平素从未伤过人命,他又有什么错?”
薛不霁听来听去,韩三叔与妖王说的都没错,他深感人族或许只有与妖族全部分开,才能保得两族相安无事。只是这天下太小,两族肆意繁衍,到最后必为尺寸立锥之地争个你死我活。
韩冬至与妖王对视一眼,别开眼去,连薛不霁亦能明白的道理,他们又岂会不知,再争执下去,也只是让被夹在中间的薛不霁痛苦。
若是换在以往任何一个时候,他们谁也无法放下曾经的刻骨仇恨,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都有了一个疼爱的晚辈,都有了为这个晚辈,各退一步的打算。
妖王看向薛不霁,说道:“你想要为你师父报仇,那就跟我回去。你可以作为妖族的战士,光明正大向杀了你师父的那三位挑战。我不会偏私任何一方。你赢了,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你,你输了,我也不会为你报仇。”
薛不霁站着不动,嘴唇颤抖,眼中已是水光蒙蒙。妖王又走近一步,定定地看着薛不霁:“或者你觉得杀了他们三个还不解气,一定要杀了我这个妖王才算完,那你就来挑战我!你若是杀了我,那就把我埋在你的寝宫外头,让我可以时常看你一看!”
妖王眼中莹莹,问薛不霁:“阿托客,愿意跟帕帕回去了吗?”
韩冬至回过头,看着这父子俩,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对薛不霁道:“回去吧。只是咱们说过的话,你不可忘了。”
薛不霁又回到了妖后都。
他心中迷茫,痛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算人族还是妖族。他跟着妖王回到妖族,心中便仿佛是背叛了师父,可若是跟着韩三叔,他又实在是无法割舍掉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他想,也许只有带着妖族,到一个完全没有人族的地方生活,让两族从此再也没有厮杀争斗,他才算对得起师父和爹了吧。
妖王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将薛不霁封为储君。众妖对这位刚认回来的小王子还有诸般疑虑,薛不霁在仪式上化出原形,那血脉力量汹涌磅礴,一见便知是完全继承了妖王血脉力量的亲骨r_ou_,绝不至于错认,众妖这才不再非议。
薛不霁在仪式上,以妖族战士的身份,向溧水君发出挑战,并定于三天后进行。
这一战无法避免,奉冥君在一旁看着,暗忖不知溧水君能否对付得了这位妖族储君,若是对付不了,下一个可能就轮到他了。
他看一眼龚长云,龚长云仍摇着他那把破扇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薛不霁跟在妖王身后,往妖都城北一座山上走去。这山路一里设有一岗哨,山顶上就是妖族宗庙,薛不霁既然认回宗族,按道理是应该前来拜祭的。
他们一前一后地上了山,妖王挥退左右把守侍卫,带着薛不霁走进宗庙,让他上了香,接着带他到了后堂。
“其实拜祭祖宗还在其次,我们妖族么,想来是生于山林,卧于黄土,不像人族一般讲究子孙祭祀。今天带乖崽来,是想给你看个宝贝。”
妖王携着薛不霁的手,走到一处壁龛前,伸手拨弄两下,那壁龛下面一松,妖王取下一块板子,伸手在里面摸出一个小盒。
他将盒子打开,对薛不霁眨眨眼睛。
盒子里是一颗珠子,只是这珠子暗淡无光,看起来不像什么宝贝。
妖王登时吃了一惊,连忙将这珠子取出来,对着光线瞧了瞧,喃喃道:“这回生珠,是叫谁用过了?!不可能!”
薛不霁凑上来,也对着光看那珠儿,问道:“帕帕,这回生珠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我们妖族上古时代传下来的至宝,据说可以令人起死回生,除此之外,还有扭转时空,乾坤转换之妙用!”
薛不霁心中一动,接过那颗珠子。他看一眼妖王,回忆起前世在妖族被金刚相杀死时的场景。
那时金刚相已一击洞穿他心脉,他疼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之前,曾听到过一声怒吼。再度醒来时,就是躺在云外青渊的床榻上,仍是十六岁的年华。
那声怒吼,或许是被回忆美化,听起来十分像他这个妖族老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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