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点着逝者簿上的‘明漪’二字,压低了声音道:“在两年后,也就是癸卯年的九月初八那一天,狐王妖尊那一家会因为这个人惨遭灭族,而这个人的身份挂着道门的底儿,妖界将会被彻底激怒,与道门的矛盾空前激化,整个凡间的道门都有被屠杀的危险。你说,道门要是被杀光了,你们仙界可不就再也没有飞升的人了么?”
月老听得一愣一愣的,“此人有这么大能耐?”
“她没有。但妖尊家的小女儿,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帮这个明漪做了十足十的准备,再加上她那师尊背地推波助澜,蓄意牵引,可不就……”
“所以玉帝就叫你私底下改了这个明漪的命?”
阎王眯着眼摇了摇头:“不,我没法儿动她的命,命是冥冥中自有轨途的。我只能改时间,让她重新去经历那些事,让她重新做那些抉择,至于结果……她仍然要在癸卯年九月初八那天死去,但玉帝希望,这一次,只死她一个就够了。”
月老皱起眉,想了半天,啧啧几声:“怎么觉得这孩子有点儿倒霉催呢。”
“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来止损了,你知道为了让她重生一次,我和玉帝费了多大的劲才转动时运盘,整个三界的时光全部回流,就为了她一个人,要不是她——”阎王忽然不说了。
“整个三界?”月老惊道。
“唉,我能说的就这么多,您听听就行,别太放心上。这事说出去荒谬,没几个人肯信。”
“你别说,搁我也不太信,这三界,竟是两年前的三界。”月老倒是宽心,阎王说别放心上,他就真的不放心上,所有事瞬间忘了干净。“放心,我权当听了个笑话。”
阎王点了点头。
月老拿回逝者簿,夹在胳膊下面,向阎王辞别:“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继续忙。”
“牛头马面,帮我去送送月老。”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月老便抱着大册子离去了。
阎王支起胳膊,闭上眼按揉自己的太阳x,ue。
他身后的屏风背面走出了一个戴乌纱帽着大红袍的络腮胡男人,那男人负手踱步到案前,沉着嗓子道:“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以后还会有人注意到。你要怎么着,每次都这样糊弄过去么?”
阎王长长地叹了气,开口声音带着倦怠的沙哑:“也不算糊弄吧,我没有对他说假话。”
“殊不知,带有隐瞒的不完全的真话,亦是一种谎言。”
“能瞒一时是一时,我总不能让全天下都知道,玉帝他——”
判官只是y-in沉沉地盯着他。
阎王没再说下去,猛地起身离开椅子,拖着黑金蟒衣长长的衣摆,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离开了y-in司府狱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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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飞着鹅毛大雪的高山宫阁中。
那个高挑瘦削的男人紧紧地皱着眉站在一处院落外,他的头发垂在背后编了个别致的蝎尾辫,每绺交错穿搭的发丝交界处还镶着华贵的银饰,结实的肩上披了件大毛银丝滚边的氅子,领子上落层晶莹薄雪。
屠嘲风低下头,右手勾成爪暗暗发力,中有一团乌黑妖气翻滚凝结,化作一把锋利的短匕首,被他一把牢牢抓在掌心中。
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做。
他太喜爱这个三妹了,也是家族中对三妹投入了最多关心的一个,故而总会暗地里帮她除掉一些他认为阻碍了她生活的坏人。甚么帝王,甚么权臣,只要他们惹得屠酒儿一点点不痛快,屠嘲风都会悄悄地杀掉他们,丝毫不手下留情。
屠酒儿在俗世中名声那么不好听,也有屠嘲风一份不小的‘功劳’。
这回处理完了紫清殿的那群道士,正是他杀瘾上头的时候,趁着手上的血还没擦,他即刻来到了玉虚宫,寻到了明漪的房门外。
杀了她。
屠嘲风舔了舔唇角,狭长的眼睛y-in森森地看向屋中。
正欲抬脚进去——
忽然有人从背后抓住了他的胳膊。
“嘶……”屠嘲风凌厉地转身,一把钳住身后之人的脖子,杀气腾腾地举起手中的匕首。
“嗯咳咳,”小金乌被掐着喉咙,手里拿着的纸伞还一丝不苟地端着,保持着他雷打不动的温润面庞,低低地咳了两声,“少尊,能不能轻一点?”
“你是?”
之前小金乌来的时候,屠嘲风已经出门了,故此也没有见过这位神尊之子。
“我是去你家提亲的……那位。”小金乌往天上指了指。
屠嘲风立即松开他的脖子,使劲眨了下眼,深呼吸两口,敛去自己一身杀气。
“……不知是小金乌殿下,冒犯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少尊,不知少尊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金乌殿下在这里又做什么?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理由能找到这里来。”屠嘲风的态度不是很好,显是不满小金乌打断了他‘拯救失足三妹’的宏伟计划。
小金乌倒没计较,仍旧温和有礼地回答道:“我本来辞别了妖尊,准备回神界复职的,但临走前听屠三姑娘说什么,她的心上人是道门玉虚宫的什么什么掌门大弟子。言论起此人时,屠三姑娘满脸挡不住的自豪。我只是耐不住这好奇心,想来看一看,能虏获三界第一美人芳心的凡人,究竟是个什么厉害模样。”
“厉害什么厉害,一只仅会跟在霄峡屁股后面点头哈腰的狗罢了!懦弱无能、丁点儿本事没有不说,连最基本的对三三好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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