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嘉说道:“病了不是更该去探望一下吗?我们不管了么。”
梁以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道:“这位先生名叫百里十,名字与众不同,性情也与众不同,他应该是极其的爱面子……”他伸手倒两杯茶,低垂着眼睛说道:“大概病中精神萎顿容颜憔悴,这样的话,他是绝不会想让外人见到自己模样的。”
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递给李文嘉,他示意这座庄园,又道:“这个百里先生实际上已经是坐吃山空,到了要变卖家产的地步,却还要撑门面,拉这样的排场……也亏得家底厚,够他挥霍。”
李文嘉听了半晌,问道:“你是来和他谈公事吗?”
梁以庭笑了笑:“算不上什么公事。”他冲他眨眨眼睛:“我带你来玩的。”
这的确是他从未有见识过的。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中,庄园举办了数场主题派对,前来参加舞会的每一名宾客都有显赫身份。
他们仿佛身处中世纪欧洲,盛装华服,乘着漂亮的马车在庄园中穿行,来到有着浓重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华丽宴会厅。
高高的穹顶,精美的壁画,柔软的天鹅绒地毯,以及精致的美食,古典的烛台,觥筹交错的水晶高脚杯。
每个人都翩翩起舞,仿若古老的贵族。
在宴会中,鲜少有与他们一样黑发黑眼的东方人。
他们穿着由意大利裁缝手工缝制的西服,上衣口袋按照衣服的颜色与款式,分别搭配不同颜色方巾,袖口露出衬衣的法式袖扣。
瑰丽的乌发如有绸缎的光泽,明亮的眼睛仿佛黑夜中的星辰。
他们体态修长,舞步轻盈,有着一种独属于东方人的fēng_liú韵味。
厚厚的地毯随着台阶一路往上延展。
深色皮鞋与一根雕刻着藤蔓花纹的银色手杖无声地撑击着地面,直到楼梯口停驻。
扶着手杖的是一只苍白瘦长的手,皮肤细腻润泽,微微的显出分叉的淡青色筋脉纹路。
他的面孔与手背一样有种病态的苍白,嘴唇却透着淡淡的蔷薇粉,形状极其漂亮,是那种被称作“爱神之弓”的唇形。
男人亦有着一头黑夜般的乌发,那头发微微的带着些蜷曲,长到颈间,用一根墨绿的丝缎松松地系着,在灯光下仿佛散发着幽蓝的色泽。
他抬起手来,身旁一个棕色皮肤的高大男人立刻上前了一步。
苍白手指掩在唇边,他朱唇轻启,在那男人耳边吐出一串流利泰语,语音平淡,却有种呵气如兰的意味。
那男人点了一下头,随即离去。
百里十慢慢摩挲着手杖顶端一颗奢华蓝宝石,远远望着楼下歌舞升平,一派热闹景象。片刻后,他转身步履缓慢地回房间。
梁以庭与李文嘉跳完一支舞,正在一旁挑选点心。
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结的大汉走到他身旁,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十分有礼地微微躬身,用一口标准中文说道:“梁先生,我们家主人有请。”
梁以庭放下碟子,没有很快回应,而是对李文嘉低声比划口型:“百里十。”而后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不低地说道:“文嘉,想必是百里先生身体好些了,想找我谈谈生意聊聊天,我先过去,你自己玩会儿。”
李文嘉哦了一声,又看了眼那大汉,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待太久,晚点我们一起回去。”
宫殿式装修的豪华套房内,隐隐传来咳嗽声。
梁以庭略微停顿了步子,很快前面领路的人为他拉开大门。
百里十方才一阵猛烈咳嗽,捂着唇的白色巾帕上不出所料又染上血迹。
他在佣人的服侍下漱了口,脏了的帕子与漱口水被一同端下去。
气若游丝般地抬了抬眼皮,他与梁以庭打了声招呼,声音有些嘶哑地询问道:“茶?或者是咖啡?”
梁以庭笑道:“茶吧。”
他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落座,随意地架起二郎腿,礼貌性地关切道:“百里先生近来又病重了?”
百里十微微喘着气,面色有剧咳后的潮红,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仿若健康的氤氲色相。
“老毛病,所幸是不传染人的。”
梁以庭颔首道:“我这次来,也带了些名贵的中药材过来,中医博大精深,好好调理调理或许能有起色。”
“多谢了。”百里十低低地又咳了一两声,仿佛是自言自语,声音又轻了两度:“奈生不在身边,我总是不能习惯,休息也不好。这个烦人玩意近来又与我闹脾气,还离家出走,真是令人头疼。”
梁以庭不说话,单是笑了笑。
佣人将盛在骨瓷杯中的红茶端上来。
百里十想起什么似的,像是从昏昏欲睡之中惊醒了,眼睛里也流露出些许光芒:“对了,合同。”
总算是记起这回事,忙叫人将一份几十页的合同契约书拿了过来。
“梁先生好好看一看吧,在对比了几个买主之后,我还是更中意你,如果没问题,我们就签下合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梁以庭将合同拿起来翻看,笑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百里十却有些突兀地笑起来,神情甚至略俏皮:“我之所以选择梁先生,是因为梁先生英俊潇洒,与我早些年颇有些神似。”
“……”
笑容渐渐淡去,他抿着唇,目光在他面上梭巡,又道:“将这座岛转给梁先生,我心中落差小一些。”
位于爱尔兰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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