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不喜欢人在家里抽,见他点了点头,才摸出烟来点上。
陈向阳,我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官场上的事我不懂,可你要明知道去是给挂起来,干吗还要去呢?
我……他心乱了。
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处了这么久的人……
我自己也想换换新环境。这跟你跟他都没关系。这是我自己……他垂着眼睛看地面,低低地说:这是我自己想放弃了……既然看不见日出了,那就还是……这样吧。
东西不多,收拾起来也简单。他把家门的另一套备用钥匙让我帮他收好,说回头需要什么了,再让我给他寄去。又一一交代了一些话。提到高力强,说:他还没完全理顺,今跟他说了太多,估计得有个缓冲期。
他看着我:你和他的事你回头自己跟他说去吧。我这两天就走,还得忙点单位上的事,顾不上了。
没什么好说的。我闷头闷脑地说,他最好永远也别记起来我,剩得添堵。
他笑了笑,没说什么,然后猛地想起来了,翻出一块干净毛巾,把八角壶洗干净了,擦干,再用毛巾裹好,放行李箱里:这个可不能少。
这个给你。我从脖子里把贴身挂着的银筒摘下来递给他:你要出远门,带着吧。
是什么?
时轮金刚的符图,里面是一个信密宗的哥们手抄的心经。我把小筒打开,用小拇指挑出纸卷,边说:很有法力的,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不过傍身用,当护身符吧。
结果陈向阳一看见了就脸色大变,手都抖了,哆嗦着嘴唇半天才一把抓住我手腕,厉声道:谁给你的?这是谁给你的?!!!
吓了我一跳,还真是很少见他这样过,直眨巴眼,结结巴巴地说:一哥们啊,叫敦珠,尼玛敦珠。
陈向阳愣了愣,又把经文抄手里仔细看了半天,眼睛湿了:这是阳闻旭的字啊。
他闭了闭眼睛:化成灰我都能认得。
二话不说去欢场。
路上,我把和炖猪认识的经过告诉了他。老实说,我真没想到。难道炖猪就是阳闻旭?我一直以为他的心上人是个女的。再加上他根本没说跟人家是怎么好上的,这……打死我也没想到啊。太惊讶了,以至于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陈向阳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两眼发直地坐那,也不知道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有,那样子怪吓人的。紧紧地攒着小银筒,指甲都扣到肉里去了。可只要我一住嘴,他就能立刻惊跳起来:说下去说下去。
到欢场天刚擦黑。直接奔休息室,踹门而入,娜姐正在化妆,看见我气急败坏的,吓了一跳:怎么了?高力强出事了?
不是高力强!是陈向阳!我急眼了。
陈向阳失魂落魄地站着,手扶着门。
娜姐纳闷地看着我们。
他在哪?陈向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然后咬着牙吼出来:他在哪??!!!!
是,我是见过他。
娜姐点了根烟,听我我把前因后果大概说完,喷出一口烟箭来,面无表情地说。
我三年前见过他,他当时说寄身在多闻佛学院里。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陈向阳痛心疾首。
娜姐挑起了眉毛,怒了:我为什么不告你?他不让我说,逼着我发誓说不告诉你,我怎么告你啊!!再说,你一个全国20强知名上市公司的老总,那时候又已经跟高力强在一起了,我怎么告你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告你,一越狱的逃犯,黑名单上是不是还挂着号不知道,也许还挂着,也许早就销了户。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阳闻旭这个人了,我怎么告你啊?!!!
陈向阳如遭重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我默然了,刚才含糊着没细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陈向阳,阳闻旭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娜姐叹了口气:你就在街上碰到他也不定能认出他了。那天,要不是他先喊了我一声,我也认不出他来。他……他在牢里受了太多折磨,早非当年风采。
他……他……陈向阳听了折磨两个字,好象心如刀割,眼泪禁不住滚滚而下,说不出话来。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想起炖猪描绘的狱中光景,虽然也就淡淡几个字,但能让他割脖子寻死的日子,那想来也是极度无法忍耐的,实在不忍心告诉陈向阳。
我碰见了他,回来再看到你跟高力强那样,我心里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你们来欢场找我,坐那点杯酒或者咖啡,潇洒哈,滋润哈,我就想着有人曾在苦窑里蹲着,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猪狗不如……过不下去了还抹了脖子……娜姐声也颤了,忍了忍没忍住,哭了。这是我看她为第二个人哭,她自己的事讲起来从来没掉过泪,只为老猴掉过。
陈向阳呆若木鸡。
我差点没跳起来:娜姐……娜姐你怎么知道?
他脖子上那么大的疤,我是瞎子啊!娜姐泪眼迷离地:他那样的人,他那样的人,我……我实在……她拿手在眼睛上一抹:行,陈向阳,这事我忍了三年了,一直没法告你。今不是胖子这小筒,还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陈向阳这会反而冷静下来了,只轻轻问:他怎么会进去的?
他这人一向激进,你是知道的。上学那会就署名羿箭写些文章发些言论。
是,陈向阳低声道:后羿之箭,谐音异见。
哼,他这名我早说不好,结果别的没射下来,还真把他自己这个太阳给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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