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去上海,再坐船抵达香港,四天后出发。江韶矽琢磨着这行程,忽然觉着无比耳熟,上海,这就是胡万七要去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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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相 片 】 ...
阮家的下人纷纷被遣散了,四小姐阮陌婷的贴身丫鬟小梅自然是要跟去香港,阮陌杨没有什么可心的人,也不需要人伺候,故而孑身一人。阮家如日中天之时,阮二少就不喜欢排场虚头,此时他更不会兴师动众的把下人统统带到香港去,且做好了打算,即使到了香港,也要一切从简,过一过寻常人家的小日子就好。
阮陌杨这个想法是埋藏在心底的,并未告诉阮陌婷和江韶矽。江韶矽的性子他倒是了解,虽说也有一番少爷派头,可毕竟是苦出身,他相信穷苦人家的孩子耐力十足,不会因为少了人伺候就要死要活,况且他又不是没钱,去了香港照样有吃有喝,不过是免了奴仆成群的场面,他不会让江韶矽受苦便是。然而他的亲妹妹阮陌婷是个小姐脾气,半生泡在富贵的蜜罐里,哪肯吃亏,阮陌婷现如今不跟他闹,是自有一番想法,以为去了香港,仆人还可以花钱再请。
阮家的少爷小姐们各怀心思,为香港之行做最后的准备。临行前一天,阮陌杨搂着江韶矽的肩膀站在院子中,仰望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眼前是半旧的小洋楼,在阮陌杨的记忆里,这幢西式建筑是他十多岁之后才有的,在那之前,不过是座古旧的宅子罢了。阮富山的思想属于新旧交替派,该守的祖宗规矩一定会守,可该打破的他也毫不含糊,故而这些西洋风吹进卢京城之时,他不顾家族中亲戚朋友的劝阻,毅然决然跟上了新时代。
“韶矽,我小的时候一入夏最爱在摆放祖宗牌位的檀木桌后蹲着,有时候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每次都是爸爸把我抱出来,他会责怪我,我总会对爸爸撒娇说想跟太爷爷说说话什么的,这个时候爸爸就会特别心软,骂着骂着也就不骂了。其实我只是贪恋那间房里的阴凉罢了。”
“现在爸爸的牌位也摆在上面…还有大哥的…我每次去看,都觉着物是人非,以前一家人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总说着一家人要一辈子在一起,那时候真可笑,随意就说出口了,还以为一辈子会是多长…哪知竟然这么短…”
“韶矽,你看,就在那个位置,以前种着一棵老槐树,小时候陌寻顽皮,没事就要往上爬,有一次周佟看不住他,他硬生生从上面摔下来,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他不听话,在病床上待不住,浑身是伤还要往外跑,还鼓动着大哥带他出去,当时大哥只有十五六岁,拗不过他,居然背着他偷跑了出去,我也凑热闹,傻乎乎的跟着大哥身后,结果那天家里找我们都找疯了,回来之后我们三个都受了罚,爸爸对大哥好,责骂了几句,而我和陌寻就被罚去跪祖宗牌位,陌寻身上还有伤,哭闹不止,大哥就去求情。爸爸说,要重罚才能记得住。大哥没法子了,陪着我们一起跪。”
“妈妈怀着陌婷的那一年,爸爸在外面养女人,说来也真是心酸,陌婷出生之后,爸爸喜得千金,如获至宝,才想着要收了心,哪知妈妈一病不起,爸爸这颗心刚稳住,妈妈就去世了…韶矽,你没有见过妈妈,她是个漂亮的女人,知书达理,性情温和贤惠,阮家的孩子长得都像妈妈,我房里的抽屉中还放着一张妈妈待嫁时的照片,旧时候的女儿模样,笑容腼腆,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膝头上。后来妈妈跟我说,她那个时候,相机还是个稀罕物,她头一次拍相片,人家叫她笑她就觉着羞怯,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才好,就觉着一闪,这相片居然就照好了。”
阮陌杨愈说愈伤感,眼眶禁不住湿润:“陌婷满月的时候,我们全家在老宅子前拍了一张合照,那是唯一一张全家福,待到新宅盖好,我们都记些事了,爸爸带着我们兄妹四个站在新宅门前笑容满面的拍照,却独独缺了妈妈…韶矽,岁月何其可怕,它能带走我们想起要珍惜时却已经来不及留住的人和事,我恨时间过得太快,还没有驻足,人都匆匆不见了。”
江韶矽被阮陌杨带着,在阮家大院子里来回的走,陪着阮陌杨不停的回忆,阮陌杨似被勾起了许多旧时的记忆,人要离开旧地,总要感怀。末了,他唤人拿来了一架相机,对旁人吩咐:“去把四小姐叫来,记得抱上小少爷。”
“韶矽,我们拍张照片吧,作为对卢京城最后的纪念。”
镜头后,江韶矽被阮陌杨牵住了手,两个人不由自主露出想笑却笑不出的表情,惹得下人赶紧提醒:“二少爷,四姑爷,拍相片都要高兴些。”
江韶矽来到阮家之后,从来没有和阮家人合过集体影,他倒是自己照过。如今他真心想要和阮家人留上一张纪念,他的养父和喜欢的三哥都不在了。
拍完了相片,阮陌杨有些疲倦,回房睡了。江韶矽趁着这个空档,赶去了江公馆。
江韶矽和阮家少爷小姐拍了照,自然也想到了江韶年,他还没有和亲哥哥合过影呢,江韶年正在家中洗澡,洗到一半听得下人来报阮家五少来了,喜得连身子都顾不上擦,湿漉漉大喇喇的就跑去客厅。
江韶矽见了哥哥的尊容,方才在阮家那些小伤感一扫而光,禁不住噗嗤一乐:“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么。”
江韶年从丁贵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衬衫被水珠浸湿,他觉得不舒服,干脆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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