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可就遇不上春兰妹子了,想到这里,小福子又不禁感慨,云少爷虽然行事胡闹了点,但有些决策却甚是英明,表现出来的远见卓识(这是他主子自己的用语)直让熟悉他的人跌掉下巴。
那日傅云蔚带他出了梅苑,好不容易晃到天黑后,便偷偷摸摸又从梅苑后围墙的一个墙洞中钻入。在梅苑东北角有一个小屋,原来是花匠住的,年深日久早废弃无人,小福子已在那里备好食物用具,二人在内安然呆了十天,不时由小福子扮作乞丐偷偷出去打探消息。幸好梅苑本就护卫稀少,朱高炽又忙着在外面找人,谁也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梅苑。待到朱高炽把搜索范围扩到外地城镇时,二人才扮作乞丐分头出城,潜到了城郊的普渡寺,无印老和尚居然不在,傅云蔚直喊运气,又大叫刺激,恨得小福子牙根发痒,这些天来他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原来主子只是把逃跑躲藏当儿戏。十月份时朱高炽停了搜寻,傅云蔚便又张罗着扮乞丐,说要到扬州讨生活。
“为什么到扬州这个离京城那么近的地方?太危险了。”
“维扬细点可是天下闻名,而且,扬州之所以有名,还因为它又有另两样物事。”
“哪两样物事呀?”
笨,孤陋寡闻,扬州瘦马那么有名你居然没有听说,亏你还在京城呆了这么久,想当年杜牧有诗,“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扬州的另一样名产就是烟花女子啊,那第三样出名的物事就是扬州瘦西湖,它与杭州西湖比可是一点也不逊色,我们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一定要去扬州吃点心,看美女,赏瘦西湖,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呀,哈哈。
小福子当场被气了个倒仰,整整一天心里都在偷偷希望朱高炽把他主子抓回去打一顿屁股。
到了扬州,傅云蔚如愿以偿,着实过了一阵诗酒烟花的好日子,连带着小福子也逛遍花楼开了荤,只可惜好景不长,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银票如流水般花去,二人迅速沦落到贫居陋巷,过起卖字生涯,对此,傅云蔚倒也不以为意,隐在民间自有乐趣,虽是短衫布衣,粗茶淡饭,然春来有花可赏,夏日柳下乘凉,秋夜对月小酌,又是何等惬意。如此平静无忧,随意安乐,不正是以前梦寐以求的吗?
“福子,叫你家公子出来吃饭。”
春兰做好了晚饭,找回女儿明珠,又扑到镜前收拾一番,才让小福子去叫傅云蔚。早在其夫在时,傅氏主仆就租住她的房子,丈夫死后,春兰干脆揽过了二人的饭食,其意昭然若揭。当时傅云蔚但笑应允,小福子雀跃欢呼,三人同桌而食,各取所需,当真是和乐融融兼热闹非凡。
“明珠,快过来,你这样傅叔叔怎么吃饭。”春兰过去拉扯女儿,乘机在傅云蔚胳膊上捏捏掐掐,小福子遂大声咳嗽,八岁的明珠早到了识美丑的年纪,在傅云蔚身上挂了好一会才哼哼叽叽不情不愿离了傅叔叔坐到她娘身边,四人终于开始用饭。
“咳咳,那个,春兰妹子,这个月的房租怕是要拖几天了。”傅云蔚与小福子的视线在空中经过一番激烈交战后,终于由作主子的开口要求宽限几天房租。
“哎呀,傅公子,你把妹子看成什么人了,房租是什么时候交都行的,要是实在交不了,用别的顶也好呀。”春兰娇笑不已,一双眼盯住傅云蔚,十足一付要吞他入腹的架势。傅云蔚忙低头猛扒饭,唉,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傅公子,明日扬州花会,我看你就歇一天逛逛也好。”见傅云蔚不答话,春兰毫不气馁,又热心提了个建议。
“啊,不了,再歇的话房租更要交不上啦。”傅云蔚赶忙拒绝,若去了,便要费心遮掩,否则不用看花,自己就先成了被看的对象,这些年百般遮掩丑化的功夫恐怕也要白费了,当下坚辞不去,春兰见说不动他也只得怏怏作罢。
第二天,春兰便打扮得花枝招展招呼女伴逛花会,留下小女明珠看铺子。明珠噘了小嘴,老大不愿意,摔摔打打到了她家在前街的小杂货铺,坐在小凳上犹自嘟着嘴闷头生气,就在这时,有两人掀帘而入。
“小姑娘,这个人你可见过?”
“啊!傅叔叔!”明珠一抬头,眼前便是一幅临摹的画像,笔触虽是粗糙,但那如花美貌和透出来的神韵,一看便知是傅云蔚,画得好象啊,小女孩大叫着惊讶不已,早忘了生气。
“既然如此,告诉我他住在那里好吗?我是他的亲戚,找了他好久了。”
“他就在我家住。”
与此同时,小福子拿了傅云蔚刚画好的几幅画放在廊下晾着,今日花会,他正好在家歇一天,至于正在屋内挥毫挥汗的主子就暂且不用管了。躺在摇椅上悠悠地看着天际白云,真不敢相信,离开南京已经八年了,这些年就蜷在这贫街陋巷,两千多个简单清苦的日子一晃就过,这大概就是佛祖所说的弹指一挥间吧,小福子为自己总算体悟了一些佛理而兴奋不已,在椅上一跃而起,便要准备找那个曾经做过几年和尚的主子谈谈体会,然而院外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嘈杂声硬是把他的脚步扯了回来,有人在不客气地拍门,大怒之下冲过去一把拉开门,然后便张大着嘴,变成了木雕泥塑。
院外是成群的衙役兵丁,几乘官轿两顶小轿,肥肥的扬州府尹带头立在门前,满眼的梦幻泡泡。
“傅公子,请您今晚好好歇息,明日我便亲自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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