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看着这个即使死了,遭遇末日,仍相信大人能解决一切的孩子,在任何时代,像样点的大人都会尽全力保护孩子这种纯真,即使整个世界都要结束了,拯救毫无意义——她甚至都死过了——那种无力仍让人难以忍受。
接着他也听到前方传来的哀号,那是一个极其巨大死灵的号叫——大概是她说的“咒语”——令人毛骨悚然,难以想像的凄冷和无望,唱歌着一个未知的世界。
埃斯利打开车门,一把把凯特揪到自己的车上,这年头好像天敌的身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不管是不是死了,她也算是个电影里经典的被保护小女孩形象嘛……
他踩下刹车,正待把车子倒回去,看看能不能逃走——多半不能,他就是在找死——正在这时,他看到后视镜里的那个人。
他一头金棕色的短发,身材高大,穿着件帆布外套,在这年头算得上崭新笔挺了。
乍看上去,埃斯利觉得他像是有点军队背景,但又不确定,这人叼着根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溜达过来,像个城市里常见的颓废青年,觉得生命毫无意义,于是想方设法糟蹋一分钟是一分钟。
他什么也没带,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既没车,也没背包,像是在散步。
这简直有点像幻觉,他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但太有和平时期风范了。
他的旁边,凯特尖着叫去开车门,但没有成功,她身体里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败,埃斯利注意到,她触碰的地方,车门开始腐朽。
车子不该这样的,它只会锈蚀,但那一刻,腐败变成了黑红色的实物,从她指头里蔓延开去,把车门变成了某种肉质,里面有什么在鼓动,好像是活的一样,埃斯利不想知道细节。
腐败在她身体里膨胀,变成了活物,呻唱着毁灭,为远处那个恐怖的存在合音,虽隔着空间,她却被死亡所力量侵染,变成了一个噩梦。
正在这时,那人走到了车边,打量这一幕。
“这是丧尸吗?”那个人说,还叼着烟,声音有点含糊。
“她类似于还魂尸什么的,不是丧尸。”埃斯说,一边打开自己那边的车门,做好逃走的准备,“拥有完全人类的情感和特质,她是被某种更强烈的意愿带过来的,只是世界抽风了,她回不去。”
这么近看,这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眼睛……可能是蓝色的,他说不准,他的虹膜的光亮不像某种自然色彩,而有种无机质感……他一瞬间有点恍惚,那眼中仿佛是一片无以计数电脑组成的矩阵,极其微型,却又一眼看不到尽头。
“你该让她过去,”那年轻人说,“虽然我不了解她的情况,但这样的话她会……”
他做了个无意义的手势,没说出后面的话,埃斯利知道是因为那用人类的语言实在是很难表达。
“我是埃斯利。”埃斯利谨慎地说,“这是凯特。”
对方看了他一眼,看上去想不到会有自我介绍,他把烟拿下来——看上去纯粹基于礼貌——说道,“丹尼。”
他看了看噩梦般的凯特,说道,“你女儿?”
“不是。”埃斯利说。
“啊,这年头很少有人肯去救不相关的小女孩了。”丹尼说,“她很可爱。”
埃斯利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多半是客气,不过能对着凯特这形象客气出来的,也算是才能。
他干巴巴地对他笑了一下,表示做为家长收下了这个赞赏,正在这时,他才意识到,腐败化的车门不知何时恢复了。
有一瞬间,他感到一种微弱的电流,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周围像有什么抽紧了,溢满了能量,密度变得更大,就就像火炉周围的空气,在空气中形成隐约的扭曲。
但又有所不同,他说不准,仿佛有什么在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里急速生长和变化,让人头皮发麻。
“它知道我来了。”那人说。
“什么?”埃斯利说。
“在这么疯狂的时候说宿命是件可笑的事,”丹尼说,叹了口气,“但每个人仍然有自己要面对的事。我的就是它。”
埃斯利谨慎地下了车——顺便把凯特锁在里面——他知道他不能再往前走。虽然眼前站的是个年轻人,但他有种感觉,这里将有一次两只庞然大物的碰撞,他最好躲得越远越好。
这绝不是好事,但对凯特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那古怪的年轻人举步朝前走去,周围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强了,埃斯很确定有什么正在极速地生长着,发出超过他听力阈值的声音。但他看不见,那也超出了他的视力。
而黑暗之物似乎在急速扩张,到了现在,几乎人耳都能听到那哭啼,召唤所有死物投入……某个地方。
说几乎,是因为那仅仅是一种……感觉,它和他的世界隔了一层薄薄的膜,薄膜的另一端是人类灵魂难以承受的恐怖,而现在,它们正在进入这个世界。
就算是在现在,这东西也一定能排上最讨厌的宿敌三甲之内。
埃斯利看着丹尼朝前走去,这条道路还算消停,两边的树木早已全部枯死,从三天以前,他们就再没见过任何活着的植物了。
他能够感觉到,他走向的那个方向,黑暗朝外辐射的力量越来越强,它的力量肮脏怪异,整片土地和空气变得黏稠,呈现腐败肉质的感觉。
他低下头,看到脚边枯黄草丛之间,土地上翻出一只眼睛。
那是一只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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