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用力擦着眼泪,一边哽咽道:“师尊,你不在我也会好好练刀的,之后灵山大会上,我绝不给你丢脸。等你醒了,我便告诉你我的好名次。我师尊座下,没有言败的徒弟。”
薛正雍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薛蒙没有像往常一样揽着父亲,而是抽着鼻子倔强地转开了。他不想再在师尊面前当个只依赖父亲的纨绔少年郎。
而后到了师昧,师昧眼眶也是s-hi润的,没说什么话,低头看了楚晚宁一会儿,默不作声地退到了一边。
他走了之后,一朵淡粉色的海棠花轻轻搁在了棺椁中。搁花的那只手仍有些少年形态,却也已经十分修长了。
墨燃立在棺边,风轻轻吹过湖面,送来荷花馥郁的清甜。他额边的碎发被吹得少许纷乱,但他抬起手,整理的却是楚晚宁的容颜。
墨燃抿着唇,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最后,只是有些沙哑的,轻轻道了句:“我等你。”
等你什么?
他没有说。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说等你醒来,但好像只说这一句,又觉得不够。好像无法表述出他内心充盈着、拥挤着的感情,他的心底像是有滚烫的岩浆在攒动,那些岩浆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出口,便在他心腔里横冲直撞,撞得他发慌发疼。
他觉得总有一天自己的心会被顶破,到时候熔岩将奔流不可收拾,他会在那怒海翻波中被熔成灰烬。
但他如今,还不确定那炽热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只说“等你”。
红莲水榭终是关闭了。
巨大的结界落下,犹如一场分割生死的门,将众人隔绝在外。
从此夏荷芬芳,冬雪岑寂,足足五年,都不再有他人可于水榭中赏。
竹叶萧瑟,海棠花落,从红莲水榭外绵延至山门前,众弟子纷纷跪落,而墨燃、薛蒙、师昧三人跪在这无尽长河的最前头。
薛正雍声振林木,响遏行云:“送,玉衡长老闭关。”
众弟子垂首沉声:“恭送,玉衡长老闭关。”
数千人的声音参差不齐汇聚成流,蓦然炸响在这烟云缭绕的死生之巅,惊得鸦声四起,呕哑嘲哳,绕着树梢却不敢依附。那轰隆隆的人声像是闷雷,碾过滚滚流云,直贯霄汉。
“恭送,师尊闭关。”墨燃轻声说。
长磕而下。
守君五载。
玉衡闭关之后,其座下三名亲传不愿暂师于其余长老,各自修行苦练。
因资质、心法等缘由,师昧与薛蒙留在山上,而墨燃选择了远行。
不过他之所以作出这个抉择,除了他本身适合于历练,更因为重活一世,有很多东西都和曾经不一样了,且不说楚晚宁这边的变化,最让他忧心的是那个假勾陈。
他心里隐有猜测,觉得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人,说不好也是重生的。毕竟此人对于珍珑棋局的掌握已可以说十有八九,而上辈子直到他自戕而亡,世上也没有第二人可以把这门禁术发挥到如此地步。
调查那人的身份并非他之所长,经历过彩蝶镇一役后,整个修真界都在凝神细瞧,等着那暗夜里的老饕露出狐狸尾巴,此一事,并不需他c-h-a手太多。
墨燃知道自己并不聪明,唯灵气浑厚充沛,修行天赋惊人,既然日后注定再有一战,他能做的,便是尽快让自己回到重生前的强悍实力。
前世他是毁灭者。
这辈子,他要去做保护者。
楚晚宁闭关不久后,墨燃站在死生之巅的山门前。
他背着行囊,将远行。
来送他的人不多,薛正雍、王夫人,还有师昧。
薛正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尴尬地说:“蒙儿不来,他说……”
墨燃笑了:“他说他要在林中练刀,没工夫来送我?”
“……”薛正雍更尴尬了,不由地骂道,“那混小子真不懂事!”
墨燃笑道:“他一心想在灵山大会上夺首,练得勤快些是应该的。给师尊长面子就靠他了。”
薛正雍犹豫地看了墨燃两眼,道:“灵山大会是正统仙术的竞技巅峰,燃儿此去四海云游,虽能大有长劲,但恐怕大会不认那三教九流的混杂功夫。要是因此错过了,也是可惜。”
墨燃道:“有我堂弟嘛。”
“你就不想着要拿个名次?”
墨燃这回是真的笑开了。
名次?
上辈子灵山大会他因做错了事,被罚禁闭没有过去,心中存着怨恨。但如今看来,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他是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的人了,他在劫难的洪流里,从不甘到渴望,从渴望到怨恨,从怨恨到释然,从释然到愧疚。
时至如今,他墨燃所求的,不再是美酒佳人,万世朝拜,更不是复仇抱怨,杀伐刺激。
云端的无限繁华,纸醉金迷,他已经看过,也已经看腻了,他不想再回去,只觉得那里很冷,谁都不陪在他身边。
都是当过踏仙帝君的人了,曾在泰山之巅呼风唤雨,看尽人间花。哪里还会在乎灵山上的几点儿掌声,三两喝彩。
至于排名……
谁爱排谁排去吧。
“我还是想做些别的。”墨燃笑道,“薛蒙是公子嘛,公子有公子的活法儿,而我是个混混啊,混混有混混的日子。”
王夫人忍不住怜惜道:“傻孩子,说什么话,你和蒙儿是一样的,哪有什么公子混混的差别。”
墨燃嘿嘿一笑,却有些苦涩。
天生富贵和生来卑微,即使得了好运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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