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着。”容嫣顿了顿,眼瞳收缩,一时间似乎又要受制于人,但她竟是紧咬压根,凭着r_ou_身意念,生生挡住了珍珑黑子的掌控,“你听着,南宫絮他搜罗了五把神武,这五把神武饱饮了万人血,它们合力,就能斩断魔龙和南宫家族之间的纽带。”
“斩断纽带?!”
“不错,龙筋,是第一个被切断纽带的。”
南宫驷悚然:“所以外头那些忽然暴起的僵尸,其实是因为龙筋被切断,所以才摆脱了控制?”
“正是如此。”容嫣沙哑道,“第二个,是龙鳞。”
南宫驷蓦地想到了方才遇到的那些毒蛇,应当都是龙鳞所化。
“第三,是龙尾。”
南宫驷失色道:“那刚刚的那一下震动,是龙尾的纽带断了吗?!”
“不错,而后是龙首,最后是龙身。”容嫣道,“一旦南宫絮用第五把神武施术成功,整座蛟山都会失去掌控……再也……再也不会认太掌门为主……”
她的神情又痛苦起来了,她一时说不出更多的话,徐霜林似乎已觉察到了她的作为,正在极力地侵吞她的r_ou_身。
容嫣低低哀嚎,纤长苍白的手指紧紧埋入发髻之间:“不……不……”
“阿娘!”
“驷、驷儿……”
他的声音让她猛地又惊醒,她犹如濒临渴死的人得到甘泉,她紧紧攥住他,神情竟有些惶然无助。
那是他在她脸上从未见过的无助。
南宫驷心痛如割,他将她拥到怀里,以前他还是孩子,阿娘总是很清冷,很严肃,极少拥抱他。
如今他终于可以护着阿娘了。
虽然只不过一场镜花水月,只不过一具躯体里,藏着些许生前的意识,连魂魄都不再有。
也够了。
容嫣佝偻着身子,在南宫驷怀里微微发着抖,过了好久,她才又抬起脸来,脸上已尽是作为珍珑棋子流出的血泪。
南宫驷喉间苦涩,抬手去帮她擦拭,可是怎么擦都是污脏的,怎么擦,那些血迹都擦不掉,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容嫣道:“我能感觉到他……他已经觉察了我……我时候不多了……听着,他斩断血契,为的……为的就是能和魔龙重新定契,到那个时候……啊!!”
她意识模糊,难以继续。
但南宫驷已经恍然明白过来,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到那个时候,惘离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我们在蛟山就——一个都逃不过?!”
“绝不能如此……”
“绝不能如此!”
母子俩竟异口同声。
南宫驷低头去看母亲:“阿娘可知该怎么做?”
“南宫絮修炼不到家……”容嫣脸色闪过一丝寒意,“他……他根本镇不住珍珑棋子……所以竟生反噬,我也因此……能反知其内心一二……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听我的。”
容嫣攥着南宫驷的手臂,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去,最后却落在了她的丈夫身上。
因为刚刚大地震动,南宫柳被震醒了,正抱着自己的那筐橘子,迷迷茫茫地环顾四周,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
她紧盯着他,犹如鹰隼盯着x,ue中之蛇。
“需得死一个人。”朱唇启合,容嫣道,“驷儿,你去杀了他。”
第224章 【蛟山】君子诺
“!”南宫驷觫然, “阿娘?”
“魔龙之契,唯有靠南宫家鲜血活祭, 方可加固。”容嫣道,“只有你, 或者他。所以当然是他……他已是一枚棋子, 行尸走r_ou_……更何况, 他凭什么苟活着?他为夫不忠,为父不严, 为君不尊, 他枉配为人。谁知道南宫絮为何一念之仁解了他的凌迟果之诅,只让他做了个傻子?!”
南宫驷怔忡地僵在原处,似乎他也成了一枚棋子了, 僵硬的,难以动弹的。
“驷儿,为娘身不由己, 难以动手。如今只有你……只有你能将他投入龙魂池, 鲜血入池……他一条……一条贱命,便能换众人平安, 也算他……死后积德了!”
他还未做反应,忽地,听到龙魂池那边有人在大喊:“怎么回事?这些甲壳虫是哪里来的?”
甲壳虫……?
随即那个殿内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还有薛正雍姜曦等人的喝令声。容嫣焦急道:“尽快,龙尾的血契已经断了,还有最后两道契约, 等完全解开了,就算把他丢到血池里,也是于事无补。”
南宫驷被她当头喝醒。
“有什么好犹豫的?!”容嫣道,“是他四处为孽,害得儒风门到今天地步,驷儿!你快醒醒吧!没有别的选择了,你——!”
她忽然哑然失声。
紧接着,她的眼仁微微上翻,瞳孔急剧收缩,徐霜林似乎终于忍受不能,以最狠戾的灵力控住了她。
容嫣再也没有了自己的意识。
她脸上重新出现了做梦般的神情,她缓缓起身,朝着“极乐”那一边走去,回到她一开始待着的那个不起眼的位置,眼神放空,低声喃喃着:“驷儿……告诉阿娘,举世毁之而不加沮,前一句,是什么呢?”
南宫驷在发抖。
他跪在地上发抖,他没有被任何东西所控,可是他觉得天罗地网,哪里都没有出路。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毁之而不加沮。
这是他阿娘希望他做到的,好难。
真的好难。
小时候背晦涩难懂的逍遥游也好,还是令他十箭必须命中九次红心也罢,都是太难太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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