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起身踱到程池身边,俯下身问:“校书郎可有异议?”
程池默默片刻,低头道:“卑职不敢。”
“这便好。”沈砚道,“程大人年轻有为,只要不是护着嫌犯,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本将军此来原是为查阅旧档,大人若无别事,便引我去文渊阁看看。”
程池忙站起身,一面命人将杨维举抬出去上药,一面当先带路,引着沈砚并几个小吏去了。
沈砚临走时看了萧索一眼,见他趴在地上,也不知是何表情。众人听见门合上的声音,方才松了口气,只是一时跌在地上,都有些爬不起来。
刘思文方才跟着程池进来,此刻起身说:“都起来,修书。”
萧索软着手脚挣扎起身,在桌前愣了半日神,方提起笔。只是他心里乱得紧,刚刚又受了惊吓,当下颇有些烦躁,极尽煎熬地开始修书。
下午散班时,众人纷纷向他告辞,却是破天荒头一遭。萧索心里不舒服,却也不知为何不舒服。
他提着包袱往回走,刚转过街角,便见那里停着辆枣红色半旧马车,辕架上坐着的却是八宝。
“公子!”他远远招了招手,待萧索走近,笑说:“公子可算出来了,我在此等好久了。公子累了么?快上车罢。”
萧索莫名其妙:“这……这是哪里来的马车?”
“公子上车就知道了。”八宝嘻嘻笑道。
萧索攀着车厢板壁,刚一用力,里面便伸出只手,将他拉了进去。“怎么样,喜欢吗?”沈砚靠在引枕上问他。
沉默片刻,萧索侧开了头。
“怎么了?”沈砚拉他身子,“不喜欢?还是生我的气,不理我了?”
萧索仍旧不言语。沈砚一急躁,凑上去强行抓着人的手说:“今天吓着你了,我给你赔不是。但这事儿我不道歉,他们那样欺负你,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没人欺负我。”萧索抽回手,“他们不过是迷信罢了。”
“迷信?”沈砚冷笑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傻,他们那是妒忌你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心里不忿罢了!”
萧索望着窗外,道:“那也不至于被打成那样。”
沈砚不禁有气:“他们逼得你饭都不能吃了,我打他一顿又如何?我就算杀了他,也只凭我高兴!人家欺负你,你不去反抗,我帮你出气,你却来了脾气了。有气你冲他们发啊,跟我较什么劲儿!”
萧索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涨得通红,忽然倒起气来,似乎要说话,又似乎说不出话来。
沈砚见状,方知自己话说重了,忙搂住他:“对不住,对不住!我胡说八道,你千万别生气!我只是想给你出口恶气罢了。今日在人前为和你撇清关系,对你语气也不好。这些你都记着,改日一齐跟我算账,我定不赖的!”
萧索颤栗着推了他几下,猛地砸下颗泪来:“他的血ji-an到了我衣服上。”
沈砚一愣,转念想到,他说的是杨维举的血,忙安慰他:“这都是我的不是,只顾着泄愤,竟忘了你胆子小,见不得这些血腥东西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不行?”
萧索顿了顿,道:“我不是只会受气,一味做好人。我分得清谁好谁坏,我都知道。”
“对对对,独宝最厉害了。”沈砚此刻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萧索深深望着他:“不,你不明白。我并非不想反抗,我只是反抗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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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为总是熬夜,凌晨更文,导致植物神经紊乱,耳膜有要穿孔的征兆。大家引以为戒,千万注意身体啊!
第77章 交换信物
“我真的反抗不起。”
萧索红着眼睛,认真地和他讲道理:“我若反抗,境况只会更差,根本无用。既然无用,何必还反抗呢?与其自取其辱,不如逆来顺受罢。”
沈砚叹了口气,将他拉进怀里:“你气死我了。”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一旦反抗,祸事降临,没有人帮他承担后果。
他不认为自己会为他出头,也不信自己会为他倾其所有。他始终觉得他不值得自己对他好,或者说,他认为自己觉得他不值。
他只是一个人,像云中的一粒尘埃,海中的一叶小船,风中的一颗种子。
“抱歉。”萧索默认了。他伸出手,摊开掌心:“给你打罢。”
沈砚握着揉了揉,叹道:“我就是c,ao碎了心,你也不相信,真是气人!你这人为何总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妄自菲薄?”萧索靠在他肩头猜词。
“啊,对!”沈砚捏捏他脸,“你为何总是妄自菲薄?你知不知道你很好,你知道你有多好吗?你自己体会体会罢,要不是怕你膨胀我就说了!不对,你就是欠膨胀!”
萧索“吃吃”笑道:“你是嫌我瘦吗?我需要膨胀起来,像只羊皮筏子。”
沈砚哼了一声,道:“你听听你说的话,措辞就有问题,想的不是别的,首先就是嫌弃。我嫌弃你,还理你做甚?我嫌弃你,还日日和你腻味在一起,我脑子臭了?我躲你远远的行不行,或者我把你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行不行?”
萧索扁扁嘴,不作声。
“还不高兴,我说的不对吗?”沈砚戳戳他脑袋:“这里面装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我怪圣人,都是他们把你给我带得不好了!”
“才不是。”萧索嗫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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