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摇摇头:“到底还是王爷,他大约不会死。但他身边的人,一个也逃不过。”他意有所指。
“包括我。”梅七喃喃,是陈述的口气。
“天助自助者。”萧索道,“这世上的人,自己不想活,谁也救不了。”
“我真是清白的!”梅七瞪着眼睛说。
萧索点点头:“我知道,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厦之倾颓,岂能不带累一二无辜?我是在救你,你可明白?你以为你矢口否认,别人便拿你没法子了?就算御史台和大理寺不处置你,你觉得张云简大人,会轻轻放过你吗?这些事连我都能查到,他掌管刑部多年,难道查不出来?”
梅七闻言,嗫嚅道:“你说的是,他不会放过我的。都怪我,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是我当年太意气用事了。”
萧索重又走回去,坐下说:“我和沈将军想救你,也得你自己愿意。你的那些事,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你别忘了,我母亲死在你们祁王党人手里。我能做到不迁怒,已是仁至义尽了。若不是沈砚执意帮你,为此还和张大人起了冲突,我绝不会管这闲事。”
“那你还吃我的醋?”梅七无力地笑了笑。“沈砚必定害怕了,除了你,还真没什么事能让他害怕。”
萧索不禁嫣然:“他最傻了。”
“是够傻的,好好的大将军不当,非得罪皇帝跟你纠缠,”梅七嗤笑。“你知道吗?他曾为两个人奋不顾身过,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言浚。”
“说来也巧,当年皇上去京郊祭天遇刺,那个刺客不偏不倚,一支箭正冲皇帝胸□□去。言浚扑过去挡箭,还是晚了一步。千钧一发之际,是沈砚推开言浚,挡在皇上身前,替他们俩挨下了致命一击。为此,他在床上躺了俩月才好。”
他叹了口气,接道:“这一箭可真是前途无量的一箭,带着金子的一箭。从此后,皇上重用沈砚,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世人无不嫉妒,恨不能自己也中一箭,便可飞黄腾达了。”
“他不喜欢言浚,我当初是故意骗你的。”萧索当时入狱,梅七探监时说的那些话,他自己还记得,“沈将军虽然为言浚和皇上奋不顾身过,但却从未像待你一样低三下四地待过别人。他那个性子,恨不能上九天揽月,你还不知道么?”
萧索想起沈砚素日的桀骜,会心一笑,问道:“那你当时为何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谁稀得管这些事,还不是帮王爷办事。”梅七白眼相加,“王爷早想和沈砚结交了,他却固执不肯,一心一意跟着皇上。我去挑拨,是想让你离开沈砚,投奔王爷。你的才华,王爷可也看中了。”
“真是多谢你们抬举。”萧索勾勾嘴角,正色道:“沈砚不去的地方,我也不去。”
“行了,行了。”梅七“啧啧”说,“我可不听你们俩的事,牙酸。”
“那你歇着吧。”萧索笑道,“我先走了。”
他刚推开门,只听梅七在身后叫他:“我的确是东瀛人!”
萧索知道他会开口,却未料到他这么快便会开口。他关上门,回身问:“你又肯说了?”
梅七不答,目光失神地盯着床帐,片刻后,娓娓道:“我的原名叫羽柴梅七,是东瀛大族丰臣家的后人。我家祖叫羽柴秀吉,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东瀛战国三杰之一的丰臣秀吉。秀吉原是东瀛掌权者织田信长的家仆,因为忠心耿耿,颇受信任,为其带兵征战,立功无数。后来本能寺之变,织田信长为部下明智光秀所杀。我先祖秀吉脱颖而出,取织田氏而代之,统一了东瀛,成为实际的掌权者。可惜英雄迟暮,后被部将德川家康夺了权。”
萧索内心的惊异不亚于得知他是东瀛人时的感觉,怔怔道:“没想到,你的身世如此……传奇。”
梅七讽刺地笑笑:“可惜我生不逢时,出生时家里已然败了。德川家对丰臣氏赶尽杀绝,我一家除了我尽数死在他们刀下。德川家康的儿子德川秀忠见我生得比人好些,说我有樱花之相,便将我留了下来,养在家里,做他的男艺伎。后来我家从前的武士——就是你们抓住的那个刺客——他将我救了出来。我因无处可逃,便混进了遣唐使的官船,漂洋过海到了这里。”
“竟是这样。”萧索不禁感概,又问:“这么说……你当真不是细作?”
“都跟你说了不是,你见过我这样的细作么?”梅七苦笑着摇摇自己伤残的左手,“我就是为了活命,没别的心思。当初我流落街头,是卫岚救了我,教我汉话。也是他将我引荐给王爷,改头换面,做了他身边的清客。”
萧索趁机问:“那……卫岚的身世,你可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梅七的身世,都是杜撰虚构,咱们这是架空,与历史有很大的出入。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争斗的那个年代,大约是明朝时期,被我借来用了。
第111章 月夜生温
沈砚从鸿胪寺回来时天已黑了,他故意从子规巷经过,远远见八宝提着灯笼在石墩上坐等,猜着萧索大约还未到家,不禁隐隐地揪心——他最近累得人都憔悴了。
正想着,青蓝官轿已自那边过来。
晚风拂在他脸上,温柔如水中月。夏夜蝉鸣,听在耳里,却似圣音仙乐一般。沈砚心内一动,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他要一顶红轿,光明正大将他抬进家门。
萧索扶着腰从轿中出来,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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