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沈砚捏着嗓子唤他,踌躇须臾,终于恋恋不舍地跟上他。“你去哪儿啊?他们不是没干出格的事儿么,我就看看。”
“他们干不干出格的事,和你偷窥有何关系?”萧索一脸正气,“反正你不能看,看了就不对。”
沈砚无奈,双手高举过头顶讨饶:“好了好了,我错了好不好?我偷看别人谈情说爱,老天爷明儿就让我长针眼。独宝别生气,沈砚知道错了。”
“你就贫嘴罢。”话虽如此说,萧索仍是笑了。
他的嘴大约开过光,誓言灵验无比,翌日左眼便肿了起来。脓水撑得皮肤亮晶晶,活像吹了口气在眼里。
萧索从阮桐那里拿来药膏给他擦,一面涂,一面还不忘教训:“这都是你昨晚口无遮拦,胡说引起来的。看你以后还偷看不偷看了。”
沈砚唉声叹气一早上,心里正烦闷,听见他的话更颓唐了些。他伸手去够靶镜,想看看自己如今是何面貌。
萧索却藏着镜子不给他,只说:“你不要看了,横竖两日就好了,忍一忍罢。”
越是如此,沈砚越是要看。萧索焉能敌得过他,三两下被他抢走镜子,只听他一声长啸,又远远将镜子扔了出去。
萧索忍俊不禁,抿着嘴道:“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看,就是肿了些、红了些,像蜜蜂蛰的。害火眼都是这个样子的,你不必太在意容貌,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本将军再也不出门了!”沈砚捂着脸说,“快吩咐下去,痊愈之前,谁也不准进来。”
话音刚落,十一便在外请见。
沈砚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孔雀,说什么也不肯让他进来。萧索无法,只得给他缚上一条手帕,道:“这样好不好?我牵着你出去,就像盲人一样。”
“好好,这样好。”沈砚颇感欣慰,抓着他手大步向外走,“就是瞎了也比丑强!”
十一进来看见这副景象,不知他家将军又作的什么妖,暂压一腔好奇,回说:“爷,杨维举的叔父找到了,此人还算老实。我已让他录了口供,签字画押了。您的奏折若写好了,便给我罢,正好我一道拿了去通政司,让他们呈给皇上御览。”
“不成。”沈砚却摇头,“此案皇上交给了大理寺,咱们不能擅自干涉,这折子不能递到御前。这样,你拿着口供和我的折子,去交给卫岚,叫他给皇上汇报此事。我这儿另有一封求情的密折,原是要亲自交给皇上的,但我如今出不了门,你将它送进宫去罢。”
十一答应着,接过折子,躬身退出。走到门口,他又磨磨蹭蹭折了回来,颇踌躇道:“爷,您……那个,萧大人虽好,您也得悠着点儿。您那眼睛……您夜里是不是节制些?”
“滚!”沈砚起身丢出一只茶杯,“混账,胡说八道!”
萧索望着悻悻而去的十一,回头讪讪说:“都怪你,他们还不知怎么编排我呢。”
沈砚摸索到他伸到眼前的手,道:“他们也没说错啊,我可不就是跟你纵乐过度,才闹出这病来的。”
萧索纤细食指戳了戳他额头:“你再胡说,好得更慢了。”
一语成谶,沈砚的眼睛整整七日才彻底消肿。
七日后,逆书案已然告破。言浚又适时上书请辞,称自己身体不适、病痛缠身,实在无能再为朝廷效力,愿学南山豹、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专心修养。
朝臣素日七嘴八舌,这一次却都没有出声。
谁都知道,皇帝与言浚是那等关系。此刻他想走,皇上未必肯放。再者说,全身而退,未免太容易了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桓晔竟准了。
言浚走的那日,天上落着一场秋雨。y-iny-in沉沉,无限悒郁。
沈砚与萧索并未避嫌,一早便去言府与他会和,光明正大地送他出城。
言府的老宅子典了出去,家人也都遣散了,如今一派萧条。他们族中人口虽多,但俱都没落,言浚得势时,是他们的摇钱树,此刻失势,却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患,并无一个与他共进退。
他的行李不多,不过几只箱子,并些许做官时攒下的积蓄,一辆马车便装满了。
沈砚将他送到城外,还要再送,却被他拦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别再走了,十里亭已然到了,就到这里罢。”
言浚的云鹤袍留在了宫里,桓晔终究未见他最后一面。他此刻穿着半旧素袍,头上束着一根帛带,人却还是温温润润的样子。
“行了,行了。”他拍拍沈砚的肩膀,“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别这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萧索抱着希声,与她一般红着两个眼圈道:“大人,此去路途艰险,可要保重!”
他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言浚能否平安出京,还是未知之数。若是路上出些事,神不知鬼不觉,这个人便如烟尘,消失于世间了。
如此,众人都可安心。
言浚抱过希声,笑道:“没事儿,别担心。皇上说过,他会放我走的。现在虽然提前了些,但想来也无事。对了,我一走,都御史出缺,我已向皇上保举了你。”
“我?”萧索皱眉道,“谭大人、司大人,他们……”
“司南志不在此。”言浚紧紧手里的小姑娘,又道:“我举荐了谭昭荟做右都御史,他的确更适合外放。你和我不一样,你手上没沾过血。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萧索一时不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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