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寻个正经营生,却有些难。文人能做的,不过是那些行当,譬如帮闲教师、清客相公,乃至帐房师爷一类,再或者将自己的笔墨卖到书局去赚些润笔,又或是小有名气者将字画卖到纸店之类的地方换些银子。
京中大户都有家学,不必向外聘。寒门小户上的学堂,早有老先生在那扎根,况且束修甚少,萧索大约愿意,沈砚却必定看不上眼。
清客相公倒是一门好营生,得利多又不必费力,素日尽干的是些溜须拍马之事。但萧索性子耿直怯弱,吹捧他做不来,让他得罪官老爷,他又不敢。况且多有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包占清客之事,沈砚大抵也不愿他做此营生。
言浚家大业大,祖上是世宦之族,如今虽然人口凋零,但在府上给萧索单辟一个吃空饷的席位养着他,也不费力。只是沈砚不直接给他银子,反而让自己给他寻个活计,显然是在给萧索“做面子”,想让他自己赚银子——起码面上如此。
此事必得做得刀切豆腐两面光,滴水不漏,不能流露出丝毫施舍之意方可。
至于帐房师爷之流,萧索从前做过的,倒也熟悉。但京中没有小衙门,官家大都讲究,师爷必要绍兴的,帐房必要山西的。而且衙门口里谋生,最易沾染是非,沈砚也必不愿他去。
卖字画、赚润笔也非好营生。
前者萧索做过,沈砚见人人有他家独宝的真迹,心里一缸醋打翻半缸,生给他搅黄了,最后只有陆宇去买画,还都被沈文玉强行拿了去。
后者倒也轻省,似萧索这般满腹经纶的文人,写起故事传奇,或是帮人点校文章,又或是代笔之事,做起来都容易。只是此等事有损声誉,将来若入朝为官,这段经历便会成为让人揶揄的一耻。
言浚苦思良久,终于想到一个好去处:“细细数来,也就是去书局最妥当了。你放心,这是门下省弘文馆下辖的官营书局,去里面修书的都算是官聘文人,不算串行。既是去修书,并非点校,也非代笔,日后也不会被人诟病。且历代文人修书,都是好学上进的美谈,传出去也不怕人说的。”
“这个好,这个好!”沈砚大喜,“活又轻省,还能趁机看看书,他明年还得考试呢!”
言浚笑了笑,早知他会满意:“银子也不少赚,每月有二两,足够他花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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