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嘈杂得几乎把屋顶掀翻。
开始,几位东北军将领还会过来邀请这位看似沉默寡言的元军长一起进餐,元清河面上不好拒绝,还会稍微赏脸跟着他们一起去大食堂,但在见识了几次那些人口沫横飞的用餐之后,他就再也不肯去了。因为那些男人基本上出身低微,毫无修养倒也罢了,他本就不是自视清高的人。但那些男人背井离乡好几年,三句话不离女人,满口黄段子,跟着他们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还要护着自己的饭碗以免别人的飞沫喷进去,这才是元清河最吃不消的。他驻军徐州的时候也和一帮兵痞混在一起,但是回家呆了几个月就被石诚重新调/教成优雅体面的人物,这会儿,实在是有些排斥这样的交际圈。
与元军长的不合群相反,李军长倒是混得左右逢源,他会说话会做事更会做人,到哪里都吃得开,有人买账。
热河的冬天非常寒冷,四野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军队里大多数是南方人,都受不了塞北这样的寒气,很多人病倒,大部分人手上脚上长满冻疮。东北军的张总指挥体恤这两支队伍的水土不服,让他们暂时在营中休整,因此元清河倒是清闲下来。
军队里抓了一个日本女学生,这个消息像是一场来之迅猛的火灾,一瞬间将整个军营的男人们都点燃了,所有人都跑过去看那所谓的“又白又嫩”的日本女人。
元清河当时正坐在桌前写信,来到热河之后,他整天都心不在焉,所以想要写信问一问那人,他是不是把魂丢在家里了。
临行前的半个月,两个人真如一对新婚夫妇,好得如胶似漆蜜里调油,整日手牵手轧马路看电影,晚间天刚擦黑就躲进房中,进行一场又一场或激烈或温柔的狂欢,那人仿佛也放下了他所喜爱的那点玉石事业,全心全意的享受两个人朝夕相处的可贵时光。他们的爱像是炽烈的阳光,熨烫了那座古老的城。
记忆中那片竹山竹海的风光早已模糊,那个地方发生过的爱恨情仇也已离他远去,他孑然一身的跑出来,带着一颗死去的心在这令人绝望的尘世间颠沛流离,所有的一切都遥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
现在他有家了,在那座城里,有一栋房子,有一个为他等待的人。过了这么些年,他一直漂泊无处安放的灵魂终于有了归依。
他轻轻摘下左手无名指的那枚翡翠指环,放在手心细细摩挲着,看着指环内部那人亲手雕上去的小字——他的名字,就好像又看到了他淡笑的脸,然后无比珍重的将指环重新戴回去,放在唇边吻了吻,重新提起笔。
勤务兵赵小顺猛的推开门,擦了一把脑门上的热汗,对他说道:“军座,不好了!饭堂里打起来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小顺年纪不大个子也矮,嗓门却是非常洪亮,直震得他耳膜生痛。他不耐的蹙起眉头,放下笔,冷冷的扫了那小鬼头一眼。那小鬼头也意识到自己的大嗓门搅了军座的清净,立刻捂紧嘴巴,噤若寒蝉。
元清河走到兵营里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几位平常就看不顺眼对方的师长正在互殴,连带着两人麾下的警卫和副官们也打成一团。
江坤城左边劝劝,右边劝劝,眼看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
坐在一旁抽烟的李今朝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闷着头朝外走去,要去报告司令,却冷不防撞上元清河。
元清河蹙眉看着大饭堂中乱糟糟的场面,将江坤城推到一边,冷着脸走进人群,冷不丁的一掌重重的拍在饭桌上。
饭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正在互掐的人都停在原地,怔怔的望着他,三秒钟之后,人群重新乱成了菜市场,几个师长和各自的手下继续不成体统的扭打成一团。
李今朝叼着烟嘴翘起唇角,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元清河心中烦乱,掏出手枪对着上方“呯”的开出一枪,准确的打碎悬在屋顶的电灯泡,碎玻璃落了众人一头一脸,他“啪”的一声将手枪拍在正中间一张桌子上,这一次,屋中的众人才停止打斗,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他,显然并不把初来乍到并且人缘不好的他放在眼里。
元清河用肩膀撞开众人,从人群中强行开出一条路,一眼就瞥见人群之后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少女,穿着破旧的棉袄,前襟被撕破了,露出里面的海魂衫,白皙的瓜子脸,整齐的学生头,睁着一双惊惶的大眼睛看着他,浑身发抖瑟缩成一团。
看来她就是让那些男人大动干戈的罪魁祸首了,元清河冷冷的环视着打得衣衫不整口鼻流血的那些人一眼,问道:“你们是有多久没见过女人了?”
他语气平淡,眼神中却饱含压迫感,几个师长对视了一眼,皆是垂下头默不作声。
“不成体统!”元清河没好声气的丢下一句,径直穿过人群,走到那女孩身边,蹲下。
女孩子眼中含泪,看着这个年轻英武的军官伸过来的手臂,犹豫了一下,没有挣扎,任那人将自己打横抱起,她瑟缩在他怀里,不由自主的搂住他的脖子。
走到食堂门口,有个师长跟了出来,嘴角青紫着,笑嘻嘻的咧开嘴,嘲讽道:“这女人你想要就直说嘛,兄弟一定会让给你……”
元清河抱着那女孩,转过身扫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噤声,因为他明显看到元清河眼中腾起冷厉的杀气。
这些,全都被看进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里。
女孩身子软绵绵的贴着他,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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