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这美艳的山猫,在看到坐在洋车上,说是正等着她的人时,愣了个彻底。
玉兰花细纹镶边湖蓝色裤褂,西洋式样的齐耳卷发,双耳银钩白玉坠,两手碧绿翡翠镯,脚下踩着青缎子绣鞋,手上拿着月白色挂穗荷包。
脸颊擦得粉白,小嘴儿抹得桃红,靠着洋车的软靠背,自在翘着二郎腿的姿态显得苗条的身材愈加修长秀颀,同时也格外透着几分令人迷惑的引诱。
“姐姐,我等你多时了。”蓝衣姑娘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白绸子玉兰绢帕,擦了擦鼻洼鬓角似有似无的汗,“京城热的厉害,快上车,咱们找个凉快地方说话。”
冯溪蝶只迟疑了极短的片刻,就上了车。
她们在车上进行了别人听不懂的简短交谈,到了某个茶馆,找了个雅间详谈了约摸半个时辰,而后,两人一起出了北京城。
往口外走的路上,两人换了略显朴素的衣服,等到出了口外,则同时换上了男装。
然后,便是现如今,冯溪蝶在给他接风洗尘的家宴上,看似随意的,提到了那个与他一路同行的人的姓名。
她眼看着对面的念真手指开始发抖,眼看着自己的大哥眉头紧紧皱起,给了两人一个安抚的眼神,她站起身,走到院子外头,告诉守卫的匪兵,去,到山豁子那个破庙,把在那儿等的人带来。
匪兵自然听二小姐的话,赶紧一溜烟跑到西山山侧那条有点隐蔽的豁口里,找到了废弃不知多少年的破山神庙,把就坐在腐烂倒塌的庙门外等待的年轻人带到了冯家寨后宅。
那是个个子不高,身材不魁梧,但是脸皮白净,五官俊雅的男人。
那是冯临川曾不止一次见过,也不止一次暗暗赞许肯定过的年轻后生。
那是穆绍瑜。
那是念真的亲弟弟。
“……大哥。”四目相对之后,年轻男人撩起长衫的下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毕恭毕敬的姿态,对着念真深深一叩首。
而对面的念真,早就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了。
他原本发誓死也不能见的,东山头的自己的亲兄弟,就这么意外又意外的,出现在他面前。
“大哥,多年不见,有什么言语不到、礼数不周之处,万望大哥容让。”又叩了一次首,穆绍瑜才站起身,仍旧低着头,他冲着冯临川弓身施礼之后开了口,“实不相瞒,二哥近日来格外想念大哥,本想如以往那样派可靠的弟兄去京城暗中探望,又怕有什么偏差,于是让我亲自过去探查。机缘凑巧,我到法天寺时,恰逢二小姐替天行道……”
“说那么漂亮干什么,宰个没人性的秃驴罢了。”旁边已经重新就坐的冯溪蝶边说边从桌上捏起一块肉皮冻塞进嘴里。
“总之,我从人群混乱之中,认出了二小姐。”笑了笑,穆绍瑜接着讲述,“而后叫了辆洋车,一路跟到同福客栈,等二小姐出门,才上前搭话。再后来,就和二小姐互相说明了情况细节,又一起回来了。大哥,既然二小姐江湖义气,把我带上西山口,我就必须前来跟大哥请安。虽说与您分别时我才七八岁,但大哥的容貌,绍瑜始终不敢忘却。我知道您对于兄弟重逢心有顾虑,但,我毕竟不是二哥,您如何抉择,我都无权左右,更不会妄加评判。您有什么话,尽可放心跟我说,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问我,绍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席话说完,屋子里鸦雀无声。
念真坐在原处,低着头,呼吸不稳。他指尖麻木得厉害,那是心情过度波动的后遗症。
见旁边的人不说话,冯临川冲着穆绍瑜做了个手势,让对方先落座。那青年躬身道谢之后,坐在桌边。
“哎,你饿了吧,我先叫厨子再上几个菜,添一套碗筷,等会儿啊。”说着,冯溪蝶站起身,迈步就往门口走,穆绍瑜都没来得及说一句“不用麻烦”,那走路从来大步流星的身影就已经出了屋。
房间里,就只剩了三个男人。
“绍瑜。”开口的,是冯临川,“你一路回来,可否让东山的人看见?”
“哦,冯寨主尽管放心,二小姐带着我抄小路过来的,直接就去了山豁子那儿。”
“嗯,那就好。”
片刻的沉默再次被打破时,说话的,轮到了念真。
“绍勋他……可好?”似乎已经从刚才过于强烈的刺激里略微醒了过来,念真抬手揉了揉眼眶,对穆绍瑜微微笑了一下。笑里虽有苦涩,却也透着些许温暖。
“二哥好得很,有酒肉,有弟兄,有‘生意’,他就生龙活虎。”见大哥说话,穆绍瑜似乎很高兴。
“那就好。”笑容里开始见了苦涩,念真叹了口气,“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准许我留在这儿吧。”
“这……”看了一眼冯临川,穆绍瑜有点为难的点了点头,“二哥脾气暴烈,怕是……”
“嗯,我想也是。”
“大哥,别担心。”
“怎么不担心?你总要回去见他的,他总要问你我的情况的,你……总要如实告诉他的。”
“纸包不住火,我自然不能骗他。可,也并非没有让他接受的办法。”
“什么?”
念真抬起眼看着对方,就好像听见了不可能的可能。
“大哥,冯寨主,其实,回来的这一路上,我和二小姐也商谈过以后的应对策略。”话说到一半,穆绍瑜不知怎的脸突然红起来,隐约有点局促的正了正身子,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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