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角恍似受了惊吓般缩回了她的脚边,无措又仓皇:“王上恼本殿。你别让他来了。本殿伤了你,王上不喜欢本殿了。”
以往,整个鬼界,一众下属里,唯有她在王上面前乖巧听话,又娇憨有趣,时不时忤逆一下王上,可王上一点都不恼,虽有时嘲讽她,但其实心里还是很疼她的。我知她难过,斟酌了许久也未想好措辞,唯有道:“你别怕这个,其实王上并不恼你。”
她闻言弯眸一笑,像极了哭泣的模样,那满头的青丝泛起了银亮的光,似是被关这些年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铉寺,你不懂。若有一日,你伤了王上最重要的。不,你便是王上最重要的。总之,本殿不敢见王上,也不愿见他。”
我面色淡然,心口无声地扯起大片大片的躁动与疼惜。说到底,我与她还是心疼王上,不希望他有任何的伤心。默然间,我又听到镯礼的声音,含笑又满足:“王上待本殿很好。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本殿总将王上当成父辈一般的人物来看。本殿敬他,亲近他,时不时撒个娇什么的,他总纵容着。可本殿……伤了你。”话到此处,满脸的苍凉,一瞬过后,却又是那个俏皮可爱的镯礼。
“可寡人不怪你。寡人初见你,便觉着你可爱娇憨,其实很想给你寻了好对象来着,不想你总是不提,寡人也不好意思与你说。”我瞧不得她这模样,开始满嘴胡扯,只求她能放松点:“寡人很后悔那时没与王上商量,让王上给你挑一个。”
她瞪了瞪眸子,顺手抬了抬袖,袖口处翠色绵延,令她苍白的面多了几分生气:“你胡说什么,本殿自己寻的就挺好。你们不知,本殿与他在一起,本殿很高兴的。”
我抿唇一笑,顺着她的话道:“嗯,觅赖也是个好鬼。来鬼界这么多年,只在血河池底玩,也苦了他了。不过,若有你陪着,他总该欢喜点。”
她咯咯笑了笑,颓败的眉眼一瞬间有了光华,灵动万分:“是吧,本殿也觉着苦了他了。底下这么冷,他却从未给本殿抱怨着。本殿去了,他就对本殿笑笑,和本殿说说话。本殿觉着他许是过于寂寞,就多去看了他几次。”
我静静听着,瞧向她的视线里有点模糊。觅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鬼,未入鬼界前,他吃了那么的灵魂,只是想让自己强大起来。被困在往生河底后也不安生,恣意活动,大肆围剿灵魄。王上只好封印了他,让他永生永世都不得出往生河,他却用情迷惑了镯礼,妄图伤害王上。这场戏里,从头到尾,他对镯礼许是只有利用。可镯礼喜欢他。但凡自己喜欢的,有多坏不重要,只要他好一点,便被无限放大。
夙琉说得没错。他说:“镯礼这鬼单纯,单纯到好坏不分,只是一味的去喜欢。觅赖是坏,是恶,可她一旦喜欢上了,好坏已经不重要了。”
当时王上也在。他挑挑眉,也没否认,像是赞同道:“喜欢这种东西,向来随心所欲,不分好坏。若分好坏,合该都去喜欢菩萨佛祖了。”
王上能说出这话,也就是说他不怪镯礼。情之一字,向来难熬,他待镯礼还是存了心疼的心思。如此一想,我遂道:“你也莫多想,等过些时日,王上解了你的禁,你便可去瞧他了。瞧见你,他定会很高兴。”
她连连嗯了几声,瞧着很欢喜。理了理自己的被冥风吹乱的发丝,她又道:“铉寺大人,王上是真心喜欢你,你还没从了他吗?”
呃,我尴尬,不知如何作答。默了一会儿,我阖了阖眼皮,老神在在道:“嗯,已经从了,你莫操心了。”
她满意极了,伸手小心翼翼地抚平自己裙角的褶皱,弯唇笑笑,似孩童般可爱:“王上就是闷了点,嘴毒了点,其实很好。他喜欢个谁,那都是掏心掏肺的,铉寺大人你莫要辜负王上啊。”
我连连颔首,面上强撑着装淡定,实则心里早就炸开了锅,又怕她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遂忙不迭起身,抬脚就往殿门外走:“你好生歇着,别慌,也别怕。你要时刻保持自己最好的模样,这样才能遇着最温柔的他,明白吗?”
她定定瞧着我,模样傻透了。
我扶额,生恐她不信,又认真道:“你要相信寡人。红杏你知道罢。这话我也对红杏说过。她很乖,依言做了。寡人醒来听王上说她被澄澜真君一眼瞧中,给搬天上去了。你瞧,上了天,她定能瞧见念着的小白,还能陪着他度过天界悠远又无聊的时光。所以,你要听话,也依言而做,过一阵子你可能就瞧见觅赖了。”
她一听,高兴了,咯咯笑笑,狠狠点头:“本殿想见他,本殿一定听话。”
我放心了,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挥袖出了纠伦殿。
殿门外,王上板着冷漠的脸,问我:“你这么骗她总有点不好。”
我长长呼了口气,半响方笑笑:“王上碎觅赖的魂儿时便能料到如此境况。觅赖魂飞魄散,她总归是要伤心的。你瞧她那模样,满头青丝都要白了,你能说她不知道?”
王上沉默,这意味着镯礼其实早已知了。我骗她,她也骗我,我俩比傻子还傻。可遇着此事,这样做即便装了模样,也总有副欢喜的模样。
与王上并肩走着,中途夙琉冒了出来,说天界来了使者。王上沉吟,遂和夙琉去了鬼门关。我不愿去,遂独自往蒂灵池去。
及至蒂灵池,瞧见彼岸花海边儿卧着的一头雪狐,精致漂亮,不由顿足。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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