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肢体亲近程度,把人从车上弄下来,扶到机场大厅里,找地方休息。所幸上飞机之后,宋承就不晕了,要了条毯子,靠在座位上,微微偏头睡着。
宋承乘坐的是经济舱,提前一个多月从网上订的折价票。徐准那时听了,嚷嚷自己生活不能自理,硬是闹着要老师帮忙,也要从网上一起订。忍受了长途飞行中经济舱的拥挤和气味,为的可不就是如今能坐在宋承身旁,看到他安静偏头睡着的这一刻。
下飞机后宋承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很快展露出娴熟的本地人姿态,带徐准换乘一列去年刚开通的直达列车。坐火车到达下面一个距他们家乡很近的二线城市,花了才不到一个小时,随后在市区吃饭,买好纸钱香了辆出租,长驱直达老家乡下。
出租把他们扔在坟山的山脚下就停住了,由于提前商量好了包的是一往一返,价钱又议得合适,因此司机停车在山脚下等他们,等得还是很乐意。宋承怕徐准多年不回来,忘了他们老徐家的墓地怎么走,下车后一路走在前面,给徐准开道。
农历十二月的天还是很冷,山间草木枯黄干燥,风一刮起来,满山呼呼作响。这一片傍山临水,风景清秀,是十多年前他们家乡很流行的一片墓地,然而近年火葬推广力度加大,大家都流行祭拜市民公墓,这片山上荒废很多。当然,没什么鬼气,只是人迹少了,原先平整的山道上,现今都长满荆棘荒草,看着有些凄凉。
宋承用力掰断旁边树上两根秃树枝,一根给自己,一根递给徐准,用来拨开干扰,方便行路。徐准个长手长脚,又目不斜视的,只顾自己一个劲走得虎虎生风,不太注意脚下藏的野草绊子,时常一个趔趄,惹得宋承频频回头看,叮嘱别摔着。
这种寒冷恶劣天气,又是许久不曾回来,不太熟悉的山路,就得靠两个人互相扶持着走。而且在这一路上,徐准热心地照顾了晕车的宋承很多,此时宋承也就投桃报李,多照顾徐准一些。
徐家老父的墓地很快就到了。这倒不需要宋承多废话,一近父亲碑前,徐准就跪了下去,恭敬给老爹磕几个响头,随后就着跪地姿势,利索地拆香烛拆纸钱。宋承捂紧外套在一旁看着,等到徐准磕完头,走近去,蹲下来,手里捧着帮徐准点燃的打火机。
两人都没有说话,徐准专注地将手中冥钱散开,一叠一叠地烧,火光渐渐升起,映红宋承凑得过近的脸。满山满野风声像是在哭,有一些要强硬地从两人间缝隙灌进来,吹熄那些香纸蜡烛。宋承蹲在地上,挪了两步,用自己身体将风挡住。
大半袋纸钱摊开到地面上很壮观,实际烧起来也用不了几分钟。徐准烧完拍掌起立,顺便把宋承也扯起来,宋承还沉浸在往事里,一时被扯得失去平衡,站起来有些愣,“什么?”
徐准指宋承身后,“那地方风大,你过来我这边。”
宋承看了徐准一眼,并没有如言踱到徐准身后,只是轻轻拂开徐准扯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然后和徐准距离,又隔远了些。
徐准见他那样,也不介意,只是望望四周景色秀美的青山,感叹道,“这些年我也想过回来,给他换块好点的墓地。给老徐家还健在的一户亲戚打过电话,他们都不同意,说人都死了,哪有还挪窝的道理。我后来想想,也对,老头子脾气爆,要真迁往公墓,被水泥封住那一小片地方,他肯定会嫌地方小,又硬,睡不舒坦。”
“我本来就是不肖子,老头子都死了,我还去惊动他,只怕他在地下又要气得跳脚,越发要骂我不肖了。”
祭拜的全部过程用了不到一刻钟,而徐准一年也就来祭奠这么一回,回来这一趟不容易。于情于理,宋承都是要陪徐准在这边多待一会儿的。此时见徐准主动忆起从前,也就陪着搭话,神情很自然,“我记得你从前,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我强迫带出去,看望你父亲。现在也能放下父子间的隔阂,知道要在这里多陪陪他了。可见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
徐准回过头来看宋承说,“我早就长大了,是你一直执着于从前那个孩子,在记忆里将他无限美化,觉得他什么都好,而我什么都不好。”
这话题又转回了宋承自己身上,宋承不愿多谈,抿上唇,把凝重眼神重新投向徐父墓碑。
徐准还真没混蛋到在这种场合还惦记着追人,用轻佻话语去撬开宋承心房。他只是在今天,纯粹地、特别想和人谈一谈自己的父亲而已。话一脱口,就止不住,“他到死也没原谅我,我那时就站在他病床前,他也不松口,不说一句两句让我回去的话,而我居然也只是跪了下去,却一句都没开口求他。”
“现在想来,我年轻时候真是绝,十几岁,就那么狠心,连父子关系都做绝了。而且那时,我居然还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
“我心想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犯法了吗,一个人根据自己的自由意志作出选择,这又从哪里谈得上是什么罪呢。他却二话不说,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他作为老子脾气硬,我这个做儿子的,脾气跟他一脉相传,而且比他更硬。可我那时真没想过他会死,只是想着,等我这个儿子大了,有出息了,能靠自己的本事在这个社会上混得开,证明同性恋取向不是我身上的一个污点,只是我的一种选择而已,阻碍不了我什么。证明,我其实是个很优秀的儿子,很不错的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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