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麒含泪打完最后一板,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下,哭道:“大哥,打完了——请大哥验刑。”林老爷子心说可算打完了,你们爷俩谁受刑呢?一个男人哭成这样,我算开了眼了——施施然过来,看了林奕□一眼,“趁着血还没干,最好把内裤给他退下来。”
林天麒应一声“是”,伸手给儿子慢慢往下退内裤;林老爷子忽然俯身扳起林奕湿漉漉的脑袋,掰开他嘴把一团湿布抠了出来。林奕脖子一梗,开始急速喘息——林天麒听出声音不对,急道:“奕儿,你怎么了?”
林老爷子把湿成一团的手帕狠狠扔到弟弟身上,怒道:“下回再舍不得他,拿根筷子给他咬着——湿手帕堵住喉咙,差点憋死他!”原来林奕昏沉之际不再牙关紧咬,手帕便随着他咽口水的动作咽到喉头,一不小心堵住了气管;而他熬疼半晌,又拼命摇头挣扎一阵,力气基本耗尽,也无力再吐出手帕——亏得林老爷子听得呼吸声不对,给他抠了出来,否则时间长了怕真要憋死。
林天麒抱住儿子:“奕儿,你醒醒。”林奕顺过气来,兀自昏昏沉沉,他不知父亲正在想办法揭起勒在他臀峰上的小内裤,只觉下半截剥皮般痛楚,喃喃道:“别打了,我不敢了,饶了我吧,别再打了。”
林天麒泪如雨下,忙道:“不打了,奕儿别怕,不再打你了。”林奕屁股肿出一寸多高,小内裤勒得紧紧的,林老爷子看弟弟半天退不下来,拨拉开他,过去双指一运力,将被血浸透的小内裤后面两片都从下往上撕开,只剩腰间和臀缝还连着,勉强护住□。
林天麒道声“谢谢大哥”,把儿子后臀上两片血淋淋的内裤揭开,林奕疼得大叫一声,睁开眼睛。
林天麒一边安慰儿子,一边解开几处绳子放开他。碰到儿子手脚上镣铐,看了兄长一眼——林氏刑堂中有两种人要带镣铐,一是身手了得不服管教的,二是有偷盗行为的——小偷小摸为人不齿,抓住了即使受过责罚,也要带镣铐数日,有示众之意,让众亲族知道此人的不良行径,以兹防范,以儆效尤。
林奕刚才逃跑时偷车被抓,依家法还要带着镣铐数日——因此林天麒不敢做主,只盼大哥看儿子刑伤这么重,开口赦免了他。
林老爷子是眼看着兄弟行的刑,林奕看着血肉模糊的,不过是打烂了屁股,连大腿上也只是紫肿破损的皮肉之伤,他昏迷纯粹是憋的——老爷子一生出生入死,什么重伤没见过?这点皮肉伤没什么打紧,才不放在心上;看林奕渐渐清醒过来,问道:“家训背过了没有?”
林奕吓得一激灵,这才想起大伯离开时说过要他背家训,可刚才光顾跟父亲抬杠了,然后说错话,逃跑挨打折腾到现在,家训一个字还没背呢。
林奕还没说话,林天麒先受不了了,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追比家训?气道:“家训我还没教他,奕儿经不得打了,大哥要罚罚我吧。”
林老爷子心说你这就是“慈父多败儿”,不过当着小辈,总要给兄弟留脸面;遂向林奕道:“你受了伤,我今儿就不查了,回去请你父亲把家训写好了,你每日早上起来跪着抄一遍——你最好赶紧背熟了,我不定哪天看见你就查问,有几个字记不住,就打几戒尺,听见没有?”
林天麒听大哥这样布置,这才松了口气;家训二三百字,最多一个钟头总记住了,奕儿这伤只怕几天内都下不了床,能让你遇见才怪呢?听儿子“哦”了一声就算答应。林天麒道:“什么叫“哦”?长辈教训,要说“是”。”林奕疼得死去活来,哪有心思纠缠这个?忙道:“是,我知道了。”
林老爷子倒不在乎这些小节,站起来道:“既然醒了,跟祖宗行个礼,该回去了。”林奕这一顿板子就是从不敬祖宗上起的,听见祖宗这两个字立刻就精神了,胳膊一撑要起来,结果牵动下半身,“哎哟”一声,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林天麒按住儿子:“你伤得重,别起来了。”自和大哥过去行礼辞别,然后回来背靠刑台蹲下:“奕儿你忍着点,爸背你出去。”林奕十几年没给父亲背过了,如今近看父亲脑后头发里已夹杂了几缕银丝,不由心中一酸,道:“爸,我长大了,你早背不动我了。”
林天麒道:“怎么背不动?快上来”。林奕扶住父亲肩头,才看见自己手腕间的铐子——看了大伯一眼,林老爷子道:“偷盗鄙行,枷号示众——先带一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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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八)知耻后勇 ...
林天麒之所以坚持要背儿子,就是想让大哥迫于情势赦了儿子这镣铐的责罚,哪知道老爷子就跟没事人似的公然宣布,镣铐一周还不行,还“再说”——也就是到时候他老人家不满意,就得接着带下去。
林奕心知偷人家的车给抓住,人家要打击报复那也没法子。他本来觉得父亲年近五十,也不想再让他背了,当即深吸一口气,双臂小腿一起使劲,一个伏地挺身撑起身子,顺势“腾”一下双脚落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漂亮;只是双脚落地后被牵动的后臀和大腿似乎又被撕裂了一般,疼得林奕闷哼一声,要不是上臂还撑在刑台上,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下。
林天麒回过头来,看儿子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又渗出汗来——大哥依照家法不许摘镣铐,他心中再不满也不敢说什么,扶住儿子道:“奕儿,要不爸抱着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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