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内心的怨愤,苏长卿突然轻斥了一声。
苏重墨对於苏长卿的话显得大为吃惊和不解,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麽,只是捧了碗双唇嗫嚅个不停。
“爹……爹,你怎麽了?”
苏长卿又看了眼这个傻小子,闷闷想到自己虽然带著前後记忆重生再世,只不过这小子只怕什麽都不曾知晓,还当自己是那个疼爱他非常的父亲,也难怪会由此反应。
“没什麽,我烧糊涂了。把水放在这里,你出去吧。”
苏重墨微微一愣,也不管辩驳,要不是因为自己没用,也不会害父亲受人刑责,他放下水碗,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半坐在床头神情恍然的苏长卿,这才乖乖退出了门去。
待苏重墨出去之後,苏长卿这才开始慢慢清理思绪,回想自己如今的一切到底是如何。
不知是不是在地狱受了太久的非人酷刑,如今身上这些苦痛对他来说,只不过如儿戏一般。
苏长卿捂住伤口闷闷地呻吟了一声,咬紧牙关慢慢坐正了身体,他重重地喘息了几声,又四处看了看这间破败漏风的小屋,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更为清晰。
是了,当年苏重墨与自己来到北地相依为命,自己每天白日便被监工押出去在石场做劳役,而苏重墨因为年纪太小则守在采石场旁边的小茅屋里等著自己每日回来。
不久之後,苏重墨长到了七八岁,采石场中的几名监工竟是看上了儿子年少稚嫩,居然想强行狎玩,自己一怒之下打伤了其中两人也因此被奉了自己皇兄命令的官员令人毒打刑责,妄图借机折磨死自己。
而这一身伤,应该就是那次刑责之後的。
想起自己为了这小子一辈子吃了不知多少苦,到头来却被他屡屡背叛伤害,苏长卿冷笑了一声,却牵动喉头的一阵猛咳。
便在此时,小茅屋的门偷偷被打开了一条缝,一直担心著苏长卿伤势的苏重墨将头探了进来,带了些委屈的神色关切地望著床上的父亲。
二
苏长卿看了眼悄悄躲在门外看著自己的儿子,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这段日子他在阿鼻地狱受尽酷刑,心中曾有的爱恨早被惨烈的地狱之刑折磨得一干二净,尤其是他当初对苏重墨的爱,在他看来只是一场谵妄笑语。
他不会再相信爱,也不愿再相信什麽父子之情。
这具身体上的疼痛虽然比之在地狱受得不算什麽,可是凡人的ròu_tǐ也自然比不了鬼魂的灵体,苏长卿喝了口冰冷的水,直冻得浑身一颤,想来这水大概是雪水所化吧。
也是,他与苏重墨被流配此地,身为下奴,又哪有人会著意照顾,也只有他们父子互相依靠度日罢了。
只是……现在的他又岂是当年的自己?
苏长卿皱了皱眉,转过身不去看那在门口偷看的小子,他知道苏重墨心中必然会生出许许多多的疑惑与委屈,但是对方要承受的痛苦与他又有何干?三番四次将自己逼迫至死,就算为最初自己害死他赎罪,也早就够了!
没一会儿,一身伤痛的苏长卿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之时,头脑又是一片混沌。
“咳,咳……”
苏长卿身上痛得厉害,又发著烧,等他勉强睁眼坐起身时,屋内仍是没有苏重墨小小的身影。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心里不知不觉就有些担心,想起儿子现在只有七八岁大小,毕竟这小子二十多岁之前也算是个孝顺孩子,自己这样对他似乎也有些不近人情。
苏长卿想起北境的恶劣环境,越想越觉得不安,干脆撑著重伤的身体下了床。
苏重墨此时正蜷坐在一颗大树下,不停地搓手跺脚,呼啸的北风如刀锋一般刮面,没一会儿就将他整张脸都冻紫了。
在酷烈的寒风吹掠之下,苏重墨那双清亮的双眼里映满了委屈和恐惧,可是那副唇却死死咬著不肯哭出声。
他知道都是自己没用,这才害了爹被那帮子坏人欺负重病,也难怪爹醒过来便会生气。
苏重墨想到这里,泪水不自禁地就流了下来,以前爹从来不会对他这麽凶,更不会不管自己,难道是爹气自己没用,所以不要自己了吗?
不争气的泪水越流越多,苏重墨小小的身体也在酷寒之下显得愈发虚弱。
渐渐地,他连搓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抱紧穿著一身破衣烂衫的身体,却得不到任何温暖。
出了门之後,重伤在身的苏长卿这才惊觉外面的风雪居然肆虐如此,他想起之前自己竟下意识地就将儿子赶了出来,却是全然忘记了这外面的风寒雪冷!
“墨儿!墨儿!”
苏长卿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踏行在雪地之中,呼唤著苏重墨的名字,他左顾右望,终於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看到了已被白雪掩埋了一半身体的苏重墨。
他赶紧拂开了苏重墨身上厚厚一层的白雪,将已冻得昏迷过去的儿子抱在了怀中。
苏重墨感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身上也渐渐暖了许多,这才微微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便看到了满面焦急的苏长卿,之前的委屈之意也尽然消失。
“爹。”苏重墨低低地唤了一声苏长卿,刚要挣扎从对方怀抱里站起来,却冷不防地挨了一巴掌。
苏长卿猛咳了几声,嘴里也呛出了一股血腥味,他怒视著醒过来的苏重墨,出声斥责道,“外面那麽冷还不进屋!冻坏了怎麽办?!”
虽然是抱著对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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