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污辱人嘛!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枯云不响,下了楼跳上了黄包车,问小广:“我问你,阿关,老富这几个人真的现在和彭苗青干了?”
小广颔首,低着头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没有规矩,也不懂规矩,事情不能这么搞。”
枯云咬紧嘴唇,又问:“那宝山的家呢?空关着还是被人抢了去?还有他圆明园路的公司,现在是什么说法?”
小广一一告知了他,黎府现如今由彭苗青霸占着,至于圆明园路的公司,被法国公董局以一个莫须有的名义查封了,据说要改建成一个品酒俱乐部。
枯云握紧了拳头,他是越听越不忿,黎宝山要是地下有知,看到自己的房子由仇人入住,自己的公司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的娱乐场所,他该是个什么想法?枯云心里逐渐也是涌上了要报仇的念头。
这时,黄包车跑进了福州路,才转进了会乐里的弄堂口,就听到那里面传来一阵枪声。枯云和小广互相看着,立即下车朝枪声响起的地方冲了过去。
会乐里的爱园本是处幽静高雅的风月场所,里头的书寓先生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外语都会说好几种,此地素来是招待在社会上稍有点名望的洋人胡闹的好去处。可今天爱园却失了往日的静与雅,火药味,尖叫声从园里蔓延到了园外,枯云和小广才进了园子就因为躲避枪火而走散了,爱园里更是因为枪战鸡飞狗跳,堂差小姐们东躲西藏,客人们骂着粗话推来撞去,直往门口挤。有个堂差看到枯云还在往里面钻,还拽了他一把道:“先生!你不要命了啊!这里可是在枪战啊!”
枯云问他:“你看到是谁先开的枪吗?”
“一个男的,冲进了竹雨轩就开了枪!”
“彭苗青死了吗??”
堂差一愣,枯云复问了遍,堂差道:“没有,没打中。”
“那开枪的那个男的人呢?你还看到他了吗?他在哪里??”
“有人说是看到他往后门去了!”
又是两声近距离炸开的枪响,堂差甩开了枯云的手,按着脑袋上的瓜皮帽就往门口跑去。枯云靠墙躲着,爱园里的枪战还在继续,他思来想去,决定先跟着人流出去,再绕去后门一探究竟。
爱园的后门开在一条很长很窄的巷子里,枯云找过去时,彭苗青的一干手下也恰好从爱园里冲了出来,举着枪分头搜查。枯云赶紧是转身走开了,他拐来绕去在四马路迷宫般的弄堂里穿梭,他猜想着经此一役后小徐会逃往哪里。
愚园路他的家吗?
还是去找那个他所信任的医生?
他的伤口会不会因此开裂?这一回他的运气还会那么好?能挺得过去吗??
一瞬进,枯云脸上、心里皆可谓愁云密布。小徐之于他,仿佛是这世上他与黎宝山最后的联系了,再加上一直以来,小徐都待他不薄,倘若他也遭遇了不测……
枯云靠在了墙边,他捂住了脸,他失去了黎宝山是失去了一个爱人,小徐死了,他仿佛是失去了一个亲人。
夜晚悄然降临,四马路不知名的小弄堂里湿气弥漫,枯云已是泣不成声。就在他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之间他鼻子和嘴上一闷,一只大手从他身后的暗处伸了出来,牢牢捂住了他的嘴!
这下枯云更呼吸不上来了,他不停拍打那只大手,又是捶又是抓,那大手的主人不为所动,将他往小巷的更深处拖。枯云奋力挣扎,大手的主人和他贴得更近,也勒得他更紧,正是在这极近极紧的接触中,枯云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他大惊失色,他更是欣喜若狂!
“宝山!”
枯云抓住那大手,低低呼喊出了这个名字。
大手的主人不响,但他松开了手。枯云转过身去,黑漆抹乌的深巷中既无光也无亮,枯云只能依稀判断出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后。他伸出双手捧住了那个人的脸。这沉默男子的右面脸孔凹凸不平,仿佛是有伤疤,但他左脸的触感是枯云所熟悉的。他鼻梁和嘴唇的形状更是与枯云牢记心中手感相吻合。枯云一把抱紧了男子,噙着眼泪,哑着喉咙,道:“我知道是你……你还没死……你……你还没死!“他的黎宝山又回来了!
黎宝山不响,只是轻拍了拍枯云的后背,这一举动让枯云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慌忙去摸黎宝山的右手,黎宝山既还活着,那他的那只手——枯云摸到了一只空荡荡的袖管。
秋意凄怆,黎宝山只着单衣,枯云脱下了自己的大衣给他披上,他攥着他的空衣袖,仰起脸看他。他们头顶总算是迎来了一缕暗黄的月光。黎宝山那落有明显烧伤的脸庞立时进入了枯云的眼帘。枯云颤抖着又抚上他的右脸,他道:“小徐……小徐刚才去找彭苗青要给你报仇了。”
黎宝山点了点头,他亦望着枯云,用与他相似的悲悯的眼神。他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指指自己身后。
枯云猜测道:“你说不了话?”
黎宝山颔首,牵着他去看他身后的一堆黑影子。枯云走近了过去,瞧见那黑影正是躺在了地上的小徐,他面无血色,双眼紧闭,身上好几个血窟窿。
“啊……”枯云俯身去探小徐的鼻息,一只手还紧紧抓着黎宝山的左手。
小徐断气了。
枯云跪在了地上,才止住的眼泪又淌下了,他与黎宝山久别重逢的喜悦倏然间被悲哀白白与那对新生儿未来的处境所取代。他的手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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