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一个接一个冒出一群黑鸦鸦的脑袋,他们的面孔隐藏在巨大的口罩里,只有手中的铁棍熠熠发光。
哥哥拾起出头的那只蠢鸟掉落在地的铁棍,毫无战意,拉着我撒丫子飞奔。哥哥的一条腿受了伤,跑起来无法保持平衡,大大降低了他的速度。身后不知是哪个混蛋扔的铁棍还挺有准头,一下子砸重了哥哥的后脑勺。哥哥闷哼一声,摇晃了一下,连头都没回,呲着牙继续跑。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如果没有哥哥,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可能早就被坏人当麻袋似的扔进车里疾驰而去了。
我上学的时候跑过一千米,可是体育测试和逃命不是一码事,我的目标是遥不可及的前方,耳边呼呼的风声和鼓噪的心跳告诉我,我支撑不了多久了。我的腿越抬越低,弄不好哥哥也会被我连累。
哥哥身上断掉的骨头才接回去不久,挣命似的狂奔让他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他气喘如牛,手中的铁棍倒是越握越紧。我跪倒在地上的时候,哥哥也停住了。他把我拎到墙边,俯下`身在我的腮帮子上重重一咬。
“鼓鼓,哥哥跑不动了。我去拦住他们,你喘口气再接着跑,千万别回头。”
我张着嘴哈气,嗓子渴得冒烟儿,唾沫都干了,根本说不出话,只好抓住他的手用眼神哀求。如果哥哥没受伤,也许还有胜算,但哥哥现在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如何能应付一群手持铁棍的流氓呢?
“我不会有事的,我还得去给你买苗苗呢。鼓鼓,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哥哥迎着那群流氓冲了上去,他们以为哥哥自投罗网的行动有诈,竟呈四散的方向后退了几步。确定哥哥是单枪匹马之后,他们又包围了上来。
哥哥稳住脚跟,以一敌众,铁棍专往人身上脆弱的地方招呼,噼噼啪啪就干趴下了两个,流氓在地上大肉虫子似的蠕动着。但他们人多势众,铁棍挥打得虎虎生风,流星似的令人眼花缭乱,哥哥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在后背上狠狠挨了几下之后,受伤的腿也遭受重击。我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眼圈一红,咬破了嘴唇。
我跑不动了,停下来之后腿像是灌了铅,又被不远处的武斗吓得丢了魂。我缩在墙角发抖,很害怕他们会靠近我。哥哥的脸上全是血,浓稠的血液顺着哥哥的眉骨往下滴,他像是地狱修罗一般,仍旧在负隅顽抗。哥哥似乎朝我这边瞥了一眼,我竟然在他可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笑意。但他的表情很快就凝固了,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他们架着哥哥的手臂,把陷入半昏迷中的血人塞进了车里。商旅车消失在了夜幕中。如果不是地上的血迹还温热着,谁也不知道刚刚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我吐出几口黄疸水,连滚带爬地逃回了小区里。小区有24小时的保安,比陌生的地方要安全。可是我没有钥匙了,房子也被人收走了,我只好蹲在门口。
哥哥被坏人抓走了,我该怎么办?我的脑子灌满了浆糊,一摇就咕嘟咕嘟响,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
我该报警吗?这算是绑架吧?绑架是图财还是害命?
不可能是要取哥哥性命的。我迅速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要做掉哥哥,他们刚刚就可以得手了,不需要把哥哥带走。难道真的是为了财?哥哥是钟家的唯一法定继承人,他的命比乐透的头彩还要值钱,这群亡命徒,只有利益才能把他们组织在一起。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我就更不能报警了。如果报警了,惹恼了歹徒,哥哥的处境会更加凶险,生还的几率会更小。
我是不是应该通知钟家呢?就算我想通知爸爸和大姑,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啊。我们断了联系四年多了。钟家的老房子曾经失火过,听说后来他们就搬家了,可是具体搬到了哪处高档别墅区,我如何知晓?
一番思忖下来,竟是无计可施。歹徒们开的车没有车牌,我除了车的颜色和车型之外,手上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我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好不容易掏了出来,却怎么也无法接听电话。我的手指全破了,血淋淋的红肉滑不了手机。我只得撅着屁股,把手机放在地上,试图用舌头舔开解锁。我的脚抵在了房门上,踹出了声响。我正聚精会神地舔着,忽然脚下失去了坚硬的倚靠,倒着被一双小手拖进了房间。
门关上了。我的手机还在走廊里。一个小人儿扑到了我身上,他和我脸贴着脸,无比熟稔而亲密地蹭着。
小人儿赤身裸`体,像是刚出生的小婴儿瞬间长大了十几岁。他的身上奶香诱人,味道好令人安心。我莫名其妙地就卸下了防备,好奇地抚摸着他。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小人儿长了个圆圆的大脸盘儿,颇有福相。他的皮肤白中透粉,在月光下像一层软雪似的,让人想捧在手心,舔上一口。鼻梁高细且挺,只是那玲珑的鼻尖上有一块小小的洼陷,像是小时候顽皮摔过一跤,蹭掉了一小块肉。长长的睫毛乖顺地垂着,不密也不翘,小马驹似的驯服而单纯的瞳仁儿,流泻出激动的水光。他的右眼,瞳孔的颜色比左眼浅淡一些,如同一颗棕褐色的玻璃珠子,但是表层磨花了。瞳色虽不对称,但看起来特别顺眼,就像他天生就该如此。他对着我似哭似笑,樱色的小嘴一瘪一瘪的,我只好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
“这是怎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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