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柏瀚恼怒地瞪著给他一拳的小马嗫嚅的小声抱怨,「我阿知他真的会印尼话,不过他到底在骂什麽?」
妈妈是印尼人的小马没好气的回答,「问候你祖宗十八代的脏话还能有哪些,不过他骂得真溜吔,他真的是台湾土生土长的小孩吗?我的印尼话都没他溜!」
「哼!我还听过他用泰语骂过小铁和小玉咧!」柏瀚一边跟小马用戴著工作用的布手套的双手固定布幕上的吊鈎,一边叨叨絮絮地念著。
「泰语?」
「对呀!看到小铁和小玉一脸铁青的被他骂著,我想应该也是些问候祖宗的话吧。」
「你们两个是属龟的是不是?动作这麽慢!快一点啦!等一下小铁跟小玉上学迟到我就找你们两个算帐!」小桀在底下开始发狠。
小马再也耐不住性子,直接用印尼话跟底下的小桀喊道,「你就叫小铁和小玉先去上课嘛!」
「他们今天没骑车过来,你要他们走去上课喔!永和吔!」小桀也用印尼话回答著。
「不然你先开车载他们去嘛。」依然是绕舌的印尼话。
「好啦!那你们要把升降机台车顾好喔,不然不见了,我看你要拿什麽赔给老爹!」小桀对著上面喊完话後,就朝著後面两个穿著学校运动服的小男生招招手,示意他们跟著他。
根本听不懂印尼话的小铁和小玉只得跟著小桀坐上货车,然後对著还在铁架上方工作的两个人挥手道别。
已经完成分内工作的两个人百无聊赖地窝在升降机台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抽著香菸,随著喷出的口的烟雾越来越浓,小马拿下头上的头巾开始擦去冒出来的汗水,「柏瀚,你还打算回去念书吗?」
「再看看吧,又不晓得有没有学校愿意收我,你要想想,我的案底快要比一本字典厚了,现在还能在外面这麽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就已经上苍保佑了,而且家里又缺钱缺得紧,再说吧!」柏瀚其实才十五岁,但长得人高马大加上老成的脸孔很难让人信服他才十五岁。
小马听到柏瀚的发言不禁沈默了下来。
说到他们这群小男生的共同特色,就是每个人都有著难以对外人言明的家世背景。
像柏瀚十岁就开始犯案,动机很简单──肚子饿身体冷!
父亲长年失业在家又喜欢赌博酗酒,动軏打骂不说,还把姐姐妹妹全卖给妓院去还债,妈妈受不了早就离家出走,所以为了温饱肚皮,柏瀚小小年纪就开始偷东西维生。
先从到大卖场去偷吃的,再来偷一些衣物保暖,跟著在犯罪集团的利用下偷车偷贵重饰品,虽说都是一些窃盗的小案子,但久了就成了警方口中的惯窃累犯。
每每辖区有窃案发生,他就是首要的嫌疑犯之一,不管如何的辩白澄清,总要被请到警局去录口供做笔录提供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因为妈妈是别人口中的外籍新娘,爸爸是老荣民,根本就没什麽钱也没受过什麽教育。
穷是自小就有的感受!在学校里总要蒙受不公平的待遇。
凡是班上有人的东西不见了,老师同学们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百口莫辩的结果让小马乾脆变成别人眼中的小偷,反正大家都说他是个贼,那他就当个贼吧!
他们这群人在社会卫道人士的眼中是人渣是败类,是烂泥扶不上墙,是群扶不起的阿斗,这样的讥讽嘲笑听得多了,也觉得自己就是这麽了。
但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几个身世乖桀的孩子遇到了独身一人从泰国到台湾打拚的老爹,一起在一个小小的工程承包行里出卖自己的劳力跟体力换取一些微薄的金钱过著卑微的生活。
小马又拿出一根香菸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才缓缓地吐出,「柏瀚,你觉不觉得小桀跟我们在一起真的浪费了他的人生?」
「原来你也有这种感受啊,我还以为你是只竹织鸭,没心没肺没血没泪的,怎麽原来你也是个会为人设想的家伙!」柏瀚将手臂横过小马的肩膀紧紧地抱著他,用空下来的另一只手使劲的磨著他的脑袋。
「少来!」小马挌开柏瀚的手臂,用双手扭拧著他胖胖的双颊肉,「我又不像你是只透抽,你才没血没泪的咧!」
「唉~~反正我们是自做自受,所以有工可做,有钱可赚算得上是幸福的了,可是没有理由高中刚毕业的小桀要跟著我们这麽辛苦吧,要不要劝劝他明年去考大学?反正现在大学的录取率接近百分之百,他随便考考都能上国立的吧?」
冷冷的语调从旁边传来,「最好是啦!八分都能上的学校念它干嘛?!浪费钱又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好好工作多赚点钱比较实在!」
不知何时,小桀已经回到西门町的红楼广场前对著两个窝在机台车上閒聊的家伙说教。
「是是是,我们小桀大人说的甚是!不过你从国中就开始跟著老爹工作,你怎麽身边存款总是在五位数出头的地方“屹立不摇”?也没见过你有多大的开销…」小马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季桀直咬牙。
「我哪知道!每次好不容易存款簿的数字快变成五位数的时候,我就一定会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偶发事故赔掉一大笔钱,命不好做什麽都不顺!」季桀顺手将两瓶温热的饮料丢给小马和柏瀚。
「你要不要去给人家祭改一下?我听说恩主公庙满灵的,去一趟吧。」柏瀚拉开拉环喝了一口温咖啡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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