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个鲜。”
顾长轩表示感谢,并委婉的表示自己更喜欢吃中国菜。沈郸见实在难以同他聊下去,便招呼沈三禄拿来了几瓶白酒——既然法国人的那套他不吃,那就还照中国人的套路来。
果然几杯酒下肚后,顾长轩就现了原形。酒杯用着不过瘾,他就端着碗喝。满桌的法式菜肴他不碰,非要吃花生米和萝卜干。浦江饭店里没有,沈三禄跑了两条街才在一间小酒馆里买到了两大包,一共花费不到两角钱,还不够包间里的一片餐巾纸。
沈郸不大爱喝白酒,但今天顾长轩才是主角,他只有舍命陪君子。
“还是老弟最懂我心思!”顾长轩捡起两颗花生米放进嘴里,“二锅头就花生米,这才算是玉盘珍馐、会什么……会炙人口!可不比他妈的洋鬼子做的这些蜡烛好得多!”
沈郸沉默了一阵,重复道:“蜡烛?”
“味同嚼蜡!可不就是蜡烛了?”
“是……确实如此。顾先生高见。”
顾长轩一笑,一双鹰一样的眼睛从镜片后放出光来:“沈老弟,你大可放心,天津那边回了话,说是货都已经装了船,大概四天后到上海。”
沈郸一听他终于说到了正事,顿时来了精神:“没问题,到了岸之后我来安排。”
顾长轩满意的点点头:“好,红星码头十三号仓库,还是老规矩,你可以带人来验货,但东西我只帮留一个晚上,天亮之前必须运走。”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皮笑肉不笑的加了一句:“三更半夜的总是不太方便,拖的久了,怕是瞒不过家里那个。”
沈郸听他说的暧昧,也不便多问,只在心中暗暗惊奇,想不到此人明面上嚣张跋扈,背地里竟是个畏妻如虎的房玄龄。他从未听说顾长轩娶有这样一个多管闲事的太太,便料想是他养在外面的相好,只是如此一来想讨好他就不能再送美女,必须另寻办法才行。
在两人狼狈为奸,酒足饭饱之后,顾长轩起身告辞,着急回去见“家里那个”了。沈郸结了账,站在饭店门口等沈三禄开车来接。正所谓饱暖思□□,他这会儿胃里装的是法国大餐,身上批的是狐裘大衣,念想自然而然的就飘到了声色犬马之事上。
“不知道那小子最近在做些什么?”他点起一支烟,在寒风萧瑟中恍恍惚惚的想着。就在这时,对面街上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沈郸忽然福至心灵,把眼睛睁大了仔细一瞧——那撅着屁股在西饼店玻璃柜台前张望的少年,不是夏殊言是谁?
夏殊言是专程来拿蛋糕的。今天是夏正清的生日,他决意要给他一个惊喜。他曾听人起说这间俄国人开的西饼店,做出的糕点特别好吃,于是特意过来选购了一个朱古力蛋糕。原定的交货时间是下午三点,他等不及,早早跑来店中等候。店员见他长得可爱,有心逗他说话,便向他介绍起柜台中的各种西点。他听的津津有味,好不容易蛋糕出炉,用缎带包好了放在柜台上,他却不想走了,仍在不停的问东问西,直到屁股被人掐了一把。
他跳了起来,转过头来对肇事者怒目而视。
“是你!”他认出沈郸,大吃一惊,向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沈郸笑模笑样的,嘴里还叼着一支抽了一半香烟:“又见面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夏殊言警觉的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掐我……嗯……”屁股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含含糊糊的一笔带过。
沈郸表示没听清:“你说什么,大点声。”
夏殊言眉头一皱,认定此人是来找茬的,自己还是走为上策,于是回头拿起蛋糕便夺门而逃。
沈郸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一只胳膊:“夏先生,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跑呢?”
夏殊言又是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姓夏?”
沈郸依旧是笑嘻嘻的:“我知道的还多呢,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夏殊言心道鬼才要和你聊,他试着用力挣脱,但并无效果,沈郸握的太紧,让人无机可乘。他着急回家,突然指着街对面大喊一声:“看那,有人找你!”
沈郸原本就在等着沈三禄,不疑有他的扭头去看,夏殊言等的就是他这片刻间的松懈,抓住机会抬腿便是一脚,将他那擦得油光可鉴的皮鞋踩出一个灰不溜秋的脚印。沈郸哎哟一声,手上的力道顿时弱了下来,夏殊言甩开胳膊发足狂奔,一转眼的功夫就跑的不见踪影。
沈郸气的七窍生烟,脚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恨得咬牙切齿的:“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有天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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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兄友弟恭
? x月x日。雨
今日清儿从学堂回来,眼圈红红的,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不肯回答。我差笙儿问过先生,才终于明白事情原委。与清儿同班的那几个孩子,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竟联合起来取笑清儿没爹没娘。儿童顽劣一至于斯,而父母不闻不问,委实让我震惊。
清儿懂事的早,从来不在我面前诉苦,乖巧的让人心疼。君怡自从生下殊言身子就一直不大好,我平日俗务缠身更是疏于照顾,让清儿受了不少委屈,都是我的错。从明日起,我要亲自接他下学。
殊言懂得讲话了,我教他喊哥哥,他学的很快。
——夏朴日记
夏殊言提着蛋糕,一路惊惶的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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