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变化太大,薛裕丰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若不是他身后跟着邱弘,恐怕就要这么擦肩而过了。薛裕丰赶紧行礼,却也难掩眼中震惊的神情。
邱泽彦苦笑了一下, 没有解释。
这太不像往日那个温柔笑意的邱盟主。饭堂里,自然不止他一个人注意到邱盟主的变化,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有些人上前询问盟主是不是身体不适,都被邱泽彦委婉搪塞过去。
来到暂时停放本善尸体的禅房,在得过看守的和尚的许可之后,薛裕丰看到了安详地躺在房子中央的本善。掀开本善的衣袖,果然各处经脉充血,一道道血痕蔓延本善全身。叶筠不情不愿地蹲下身查看,他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好好地斋菜吃不到,非要来这里看死人。
“嗯,的确是死于经脉尽断,而且是同时断裂。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除非致使本善大师经脉尽断的凶手武功极高,可以做到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内力打入本善五脏六腑。不过在我看来,要找到这么一个人,恐怕很难。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本善大师是自断经脉而死,这样经脉才会在同一时间尽数迸裂。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没错,小僧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同时转头,本心板着一张小脸,开门走进来。说到底,本心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故作老成地板起脸来,倒是多了几分滑稽。
“他是谁?”叶筠饿得头晕眼花,根本不记得脑海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甜甜的清粥,脆脆的小菜和那软乎乎的包子。
“小师父怎么会来这里?”薛裕丰没有理睬叶筠,他转头直视本心。
“寺里发生这样的突发状况,作为‘准捕快大人’,小僧有必要给寺里一个交代。”
“准捕快?”叶筠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他现在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了,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甩了甩头,赶紧从小布袋里掏出一小块糖糕,塞进嘴里。
“叶筠,你先回去吃饭吧,记得要慢慢走。记得看着十二把饭吃完。”薛裕丰注意到叶筠的动作,打发人先走。
这话在叶筠耳朵里仿若,得了大赦的叶筠兴高采烈地撒腿就跑,兴奋地都没有听到薛裕丰的叮嘱。
见人没事,薛裕丰也懒得去理睬那人到底是跑着回去还是走着回去的。
薛裕丰知道本心是在逞强,他故作轻松地模样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十六年前,他父母去世,他在灵堂上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人都说他薛裕丰和他父母关系并不亲密,这才会表现得如此冷淡,好像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直到邱泽彦出现,他才哭出了声。
眼前这个孩子也是一样的极力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模样,甚至还自我调侃。可这些都掩藏不住他眼中的无助和哀伤,本心定然和本善关系极好。
薛裕丰一只手盖在本心光溜溜的脑袋上,蹲下身与之平视。
“本心,我知道你很想查明白本善大师为何自断经脉。很想,像男人一样冷静的思考。但是,你知道你作为孩子的特权吗?”薛裕丰望着本心故作镇定的眼睛,放缓声音道,“孩子,是可以用哭泣来发泄情绪的。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
将少年搂在自己怀里,感受到肩膀上渐渐润s-hi的衣衫,耳朵里传来本心带着哭腔的细语。
“是本善师兄把我从寺门口捡进寺里的,也是本善师兄从小一直照顾我的。整个少林寺,除了师父,本善师兄是最爱护我的师兄了。对于我来说,本善师兄就好像我的亲人一样。”
轻拍着少年的后背,薛裕丰想起了曾经邱泽彦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一个新的开始。你可以带着本善大师对你的爱,活出你的人生。你不是想做捕快吗,现在痛痛快快哭一场,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本善大师自断经脉的原因。”
屋子里哭声渐渐响起,越来越大。门外的小和尚也都红了眼圈,抹了一把眼睛,继续守着门。
既然本善的死因没有可疑,要推测他为何而死,那就只能从本善的禅房查起。
薛裕丰既然答应帮助本心,他自然不会食言。况且,他也想弄明白,本善到底在想什么。打开房门,两人正好碰上在此处为本善念经的了尘方丈和之前在饭堂碰见的邱泽彦。
“师父。”
“阿弥陀佛。薛施主,本心。”
了尘方丈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神色不改,依旧不动如山,从容淡定,仿佛当真是看淡生死的界外之人。
“请方丈节哀。”
“师父,本心探查过五师兄的尸体,发现五师兄自断经脉的可能性最大。请师父放心,本心誓要查出五师兄自杀的真相。”
本心双手合十,斩钉截铁地说道。
“阿弥陀佛。因果轮回,有因才有果。既然已是一个轮回,何不就此作罢,以免误种恶因,招致恶果。”
“师父?”
“本心,既然本善死于自杀,自然是想就此画下句点。又何苦继续追寻?阿弥陀佛。”
本心睁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了尘所说的话。
站在了尘身边的邱泽彦没有c-h-a话,但是看他的神情,似乎也同意了尘的做法。
既然师父都说到这个份上,本心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得不听从师父的话。
薛裕丰见此,没有开口。
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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