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之后,小卒子的元神睡着了。
别了,童年美好的臆想,憧憬……
老师还在讲,从成绩讲到学习,从学习讲到复习,从复习讲到补习,最终又由补习作用到成绩。柯兵的脑袋从仰视到平视,从平视到俯视,从俯视到不视,最后几乎趴到了桌子上。他觉得能从这个学校熬到小学六年级,樊霖还保持着那么清醒的头脑利落的反应敏捷的思维,实属不易了。咳,当然,发展成唐乐乐那样的,绝对是上天的眷顾。
正想着呢,老师就说到了唐乐乐。小姑娘俨然成了老师手里的楷模,横着比对纵着分析就差做模型活字印刷了。老师赞得滔滔不绝,唐禹听得眉开眼笑。柯兵偷偷瞄上一眼,好么,眼睛都乐没了。
略微疲惫的叹口气,柯兵是真想趴桌子上睡会儿。结果刚一低头,就不困了。深棕色的木质课桌上,大大小小的痕迹。这并不希奇,哪个学校都有课桌文化。什么留qq交友征婚的,抄答案考试备用的,闲来无事信手涂鸦的,或者xx到此一游的等等。
可樊霖桌面上的却不是这些,那些痕迹有圆珠笔使劲写的,红的蓝的痕迹浅浅,有小刀用力刻的,微微泛出木头本来的黄白色,略显醒目。
【小心眼儿王八蛋!】
【你去死吧!】
【活该你爸不要你!】
【有人生没人养!】
【樊霖xxxxx】这一句,后面被人用刀画花了,再也无从辨认。樊字的笔画那么多,却还是被执着的一笔笔刻得清清楚楚,呵,哪来那么大的仇呢。
也许在小孩子心里桌面上的这些只是一时的发泄,可刻上了就是刻上了,擦不掉的。不光桌子上的擦不掉,心里的更擦不掉。
柯兵也说不上心里的感觉是怜惜,是疼爱,是酸楚,还是生气。他也不知道他该气谁,气樊若山?郝昕晴?还是这些连是非都分不清的孩子?
从头到尾,老师都没提到樊霖。想来也是,第十名这个位置在小学实在不起眼,老师做的就是表扬前三鼓励后进,对于中间的大部分群众是不予特殊对待的。
眼看会议进入尾声,百无聊赖的柯兵总算打出了他一直想打的哈欠。之后,不经意的看看教室门口,大张的嘴险些没闭上。那个露出三分之一的黑不溜秋的毛茸茸的东西应该是脑瓜顶吧,而且怎么看怎么像樊霖的西瓜头!
家长会小孩子一般都不来的吧,除非……
“好的,那么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小朋友的家长,麻烦你们会后留一下。巩家扬,樊霖,唐乐乐……”
想唐禹会前的眼神和刚刚那三分之一的西瓜头,小卒子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家长们鱼贯而出,终于,教室里只剩下了一个妈妈俩爸。老师微笑着招呼:“来来,都往前坐,咱们开个小会。啊,还有外面的同学,都进来吧。”
老师话音刚落,三个小朋友神态各异的走了进来。有继续甜美微笑的,也有委委屈屈貌似抽抽搭搭前兆的,还有一脸便便色行走僵硬的。
伸手把便便色的小崽子揽到自己身边儿,小卒子调高了眉毛压低声音:“不说没犯事儿吗?你的保证呢?啊?”
瞬间,便便色被满满的无辜取代。小孩儿悄悄凑近几乎贴上了小卒子的脸,外人乍一看,倒还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美图。而个中血泪只有小卒子知道。
那压低声音的小孩崽子咬着他耳朵说的是:“叔儿,人家是未成年人……”
……
相信小破孩儿,尤其是西瓜头小破孩儿的,都是傻子。——摘自《小卒子心语》
第 33 章
小孩子们能犯什么事,尤其是俩男孩子,柯兵觉得用脚想也知道,无非就是掐架。至于人家唐乐乐,那是为了留下来重点表扬的。
“这一次全市作文比赛你们家乐乐拿了个一等奖,这是证书。本来想让乐乐自己拿回去的,但我想着当面和你们家长交流交流,这样回去能更重视孩子这方面的特长培养,将来这会是人生竞争中很大的优势……”
接过证书的时候,唐禹那鼻子快上天了。剩下的一伪爸一亲妈除了拿眼睛发射嫉妒死光之外,再没第二种情绪。
表扬完唐乐乐,老师示意唐家父女可以先行回家天伦了。唐禹也不拖沓,有礼的告了别,然后带着女儿一颠儿一颠儿的离开了。
很快,教室恢复宁静。老师清了清嗓子,表情已经从欣喜安慰调整到了苦大仇深。
“今天把二位家长留下来,我主要是想谈谈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我从事教育快二十年,鉴证了几代孩子的心性变化,我也知道,这孩子是一代比一代难教,一代比一代不好教导,但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您二位家这样的孩子,这才小学六年级,可回回坏事儿里都有他俩矫健的身影。什么打架之类我就不说了,那三天两头有家长来我这儿闹,前阵子我们教室里的几十张桌子一起塌了,学校吓得以为是豆腐渣工程差点去查腐败问题,结果怎么着,那螺丝都是给他俩拧松的,还有和老师对着干,气跑仨实习的,到现在还有俩正职老师死活不愿意进我们班门儿……”
柯兵愣愣的眨眨眼,他好像……猜错了。眼前俩小孩儿压根不是掐架,合着是捣蛋敢死队的攻守同盟。
老师估计是真憋着了,这苦水吐得快赶上壶口瀑布了。说到最后,已经不是倒苦水那么简单,俨然训自己学生似的。身边温婉的女人脸羞得几乎要滴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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