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了是非的左手上。
一盏暖黄的灯。
造型古朴,甚至可以说是古拙的一盏灯。
石质的灯台,昏暗之中,那台面上隐约晃动着随是非走动而轻微晃动着的灯油折光,灯芯是什么材质,他也没看出来,最清楚的便是那奇怪的火焰,分明是很暖的明黄色,里面却带了几分奇怪的幽白。
“这灯……怎么像是燃灯古佛的座灯?”
唐时嘀咕了一句。
是非脚步停了一下,只道:“或可当它是。”
也就是说它不是燃灯古佛的灯咯——唐时翻了个白眼,没忍住,槽了他:“我说你这人当真不识趣儿,玩儿文字游戏有意思吗?”
这一回,是非的脚步完全停下了,他点着灯,回过身来,平静地看他,“那好,问你三个问题。”
唐时挑眉,是非很少这样直接地说话,若不是碍于两个人之间奇怪的关系,他兴许会直接伸出手去摸摸对方的脑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只是毕竟不能,他道:“你问。”
忽然好奇他要问什么,想要知道什么了。
是非只要开口,什么都好说。问题是礼尚往来的,是非问了他,一会儿他也能直接开口问了。
现在唐时竟然完全不担心自己到底是处在怎样的一个地方,浑身上下充满了淡定——估计是因为倒霉的不止自己一个。
是非凝视他,望着他的眼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为何要倒四方台?”
这个问题还当真有些难以回答。
唐时下意识地将两手一环右手抬起来,指甲触了触自己的嘴唇,先是垂了眼,似乎也在想,不过抬眼的时候便已经没有了疑惑之色:“我这人不喜欢什么东西一直压在我头上,旁人越是反对,我越是要去做,兴许是偏执。”
“……”
是非唇角一牵,唐时竟然从他这样的表情里看出了几分讽刺的味道。
他也不说话了,说要问的三个问题,竟然只问了这样一个,便没了。
转身便继续往某个方向走,唐时站在原地,眼神忽然冷冽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是非又停下来,过了许久道:“没有。”
没有别的意思。
说完了又继续往前走。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唐时有些火大起来,紧走了几步跟上他,便想要直接将这人拦下来,可仔细一想,“为何要倒四方台”这样的问题,答案真的是他也说不清的。
就是有那样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问他?他若是知道,也就不是唐时,而是先知了。
最直接的答案便是,看它不顺眼便倒了。
可倒四方台的代价太大了,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唐时这样的修士能够倒了四方台,似乎完全是一件巧合的事情。不能承受后果的唐时,修为似乎根本无法与大荒之中修士相比的唐时,凭什么到了四方台?现在甚至还陷入这样一种很奇妙的境地之中……
唐时是一头的雾水,这样想了一会儿,便觉得脑子里是干枯的一片,像是整个人都要被这样的感觉给炸裂了。
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走出去了很远。
唐时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故意进来的。你救了夏妄。”
你也将救我。
剩下的一句不说——唐时的一贯风格。
他伸手,终于拽住了是非颈子上那一串挂珠,便让是非停下了。
是非回头看他,眼神淡静:“知道,故意的,救了。”
火大——火大——火大……
唐时攥紧了他那一串挂珠,咬牙:“你多说两句能死吗?”
是非不再理他,又继续往前。
唐时顿时感觉到无力,他心知是无法从是非口中撬出什么来了,便只闭了嘴,全当自己是个哑巴。是非不说话,他也能不说话,这和尚总归是要出去的,他便跟着这和尚,他去哪里自己去哪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小自在天的人就是本事,什么都知道。
唐时跟着是非走,像是认了命一样,耸耸肩膀,无声地轻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又往前走了多久,他看到那灯火的颜色似乎深了一些,竟然隐约透出几分红色来,他目光终于完全被这一盏灯吸引了,于是仔细地注意了一会儿,只是越看便越觉得那灯火的颜色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觉得那颜色,越来越红?
唐时眉头皱紧,看是非没回头,便跨前了一步,挨近那灯火,无声地放过目光去看,却转瞬之闻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腥气。
那灯油的颜色——血红……
从那灯盏的细柄柱上,微微地蜿蜒出一道血痕,从是非手指握着灯盏的地方便逶迤而上,一直通向了盛放灯油的盏中。
他眼神冷了,嘴唇抿紧,一开始还不大确定。
继续往前走,一息,两息,三息……
唐时数着,同时灵识暗中探测,却感觉到不管他们走多久,这灯盏之中的灯油似乎都是满的。
他终于再次出言,拽住了是非颈后的挂珠,不过这一次语气虽冷,却平静了许多:“佛门之中,竟然也有人血灯吗?”
之前是他眼拙,竟然以为是什么燃灯古佛座下灯!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他便是要自嘲地一笑,唇角勾了一半,却又僵硬住了。
谁说燃灯古佛座前的灯便不能是人血灯呢?
这念头像是妖魔一样,一旦在唐时的心中扎根,便再也拔除不去了。
不用是非说,他已经放了手,是非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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