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
——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是比唐时要清醒很多的。
而清醒的他们,也让唐时深刻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在你落难的时候,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万幸,旁人袖手旁观你反倒应该感谢了。
不过唐时忽然很好奇,若是印相并非小自在天之人,是非会不会花这样大的力气去救人?
只不过,想到方才印相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救雪环,最后却被雪环反拉了一把,进了流沙坑中……
他看向雪环,雪环还抱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似乎没有从方才的变故之中回过神来。
可是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她都能直接拉一把印相,让印相成为她出流沙坑的踏板,现在却是一副无神模样——虚伪?或者是真的下意识的举动?
人之初,性本恶。
唐时心底念了一句,看向场中。
是非口中念诵了一句咒语,紧接着便看到地下金光大盛,哗啦啦的锁链的声音在众人的脚下响起来。
之前被是非的念珠打出来的地缝,长约十丈,宽有一丈,现在竟然像是被什么拉着,继续往两边打开一样,这种裂缝开始拉伸,像是一条绸带一样,继续……
唐时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有一种无端不祥的征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距离那地缝最近的是非的表情。
印空与印虚都在距离是非比较近的地方,大约从他们的角度也能够看到地缝下面的情形,两个人脸色都白了一下,年纪比较小的印虚甚至抖了一下,便是印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是非,虽然表面上还很平静,那念珠像是有灵性一样重新飞回他手中,他手指归拢的时候,却轻轻颤抖了一下,似乎内心也是颤动的。他看着下面的场景,不忍地闭了一下眼,而后无声叹息,却抬起手来,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对着那已经裂开的地缝,接着缓缓收拢。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有无数的光芒从他手中飞射而出,却落到了那地缝之中,只一转眼,所有人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之前那地缝,周围尽是坚硬的黄土,怎么也无法重新化作流沙,现在却像是被什么席卷而过一般,一点一点,变得柔软起来,却不复之前的杀机四伏。
这一次的流沙,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温柔的,那种绵软的感觉,甚至让人感觉心神宁静,脱去了之前流沙的那种诡异和冰冷,充满了大道至上的平和。
只不过,在下面的流沙全部散开之后,所有人便看到了下面的场景。
原本的地缝因为泥土全部化作流沙,棱角软化,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坍塌,将下面的情景露出来——这一幕,无端熟悉。
所有人都安静了,没有一句话。
沙暴已经逼近,甚至已经有黄沙从他们的身侧过去 ,打在城墙上,便听到一阵细密的声响。风声呼啸,带着肃杀之意。
而坑中的景象,却是让人胆寒。
唐时只觉得一股凉气从他的脚下蹿起来,瞬间冰冻全身。
坑底躺着的,一具白骨,森然的白骨,完整的头骨、躯架、脚骨……
那尸骨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手腕上还缠着一串,就那样保持着一种站立挣扎的姿势,伸着自己的右手向着天,这昏暗的,看不到光的天……
印空顿时就跪下来长嚎了一声,悲痛欲绝。
别人兴许不能确认这就是小自在天僧人的尸骨,但他们是何等熟悉?那两串佛珠乃是门内独一无二的静心珠,他们又岂会看不出来?
印虚呆愣愣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风吹过了是非月白色的僧袍,留下满地的寂静。
他缓缓地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地闭上眼,沉沉宣一声佛号,却打了个稽首。
那流沙失去了是非掌力的控制,重新凝固起来,却是一个大大的坑,坑底的印相的尸骨,雕像一样。
“啊——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
这场面,便是正常有胆气的男人们看了都觉得吓人,更何况是雪环呢?雪环本来就是个胆子小的,之前邪念一起害了印相,现在看到印相的尸骨,如此狰狞可怖,便让她心神巨震了,她接连退了好几步,抱住自己的头就叫喊了起来。
秦溪与唐时几乎是同时一皱眉头,还不及阻止雪环,便看到是非眉头一皱,而之前痛苦地跪在地上哀嚎的印空和尚,将那月牙铲往地上一拄,便听得一声震动,他端着月牙铲便要冲上来:“你这心肠歹毒之人,竟也配——”
“印空!”
眼见着印空的月牙铲就要落到雪环的身上,而雪环手中的剑已经丢掉,现在根本手足无措,只要印空月牙铲一落到她头上,当即就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是非说话了。
他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最后却轻轻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印空、印虚,随我为印相超度。其余诸位施主,沙暴将至,我小自在天之事便不劳烦诸位,还请诸位进城自行躲避沙暴,考城墙五丈内应当无虞,各位好自珍重。”
沙暴已经快到面前,唐时几乎看不清自己身边站着的人,却还能看到是非盘坐在那坑边的身影。
印空和尚的月牙铲,终于缓缓地收了起来,他咬着牙,腮帮子鼓起来,两只眼珠子里充满了血色,一点也没有佛修的平和包容模样,反倒像是魔修。
印空本是小自在天武僧,后来才成为内门弟子,心性修炼不到家,所以才有现在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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