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安十多分钟后上到三楼的时候,看见杜青染正拿着烟盒,象是准备到露台上抽烟的样子。
见了莉莉安,杜青染很有礼貌地站住。
“青染,看见阿峰没?”
“他有点头痛,大慨是早晨在海里受了凉,刚吃过药,想休息一下。”杜青染边说边把手上烟盒放到桌上──欧美这边对二手烟很敏感,就算是在自己家里,一般也不会在房间里抽烟。
“严不严重,要不要看医生?”
“现在还用不着,他吃了片阿斯匹林,等一下看看能不能止痛。”
“我去看看。”
看莉莉安要离开,杜青染连忙道:“还是不要了吧?他现在……在浴室。”
莉莉安住了脚,想了想后便在沙发上坐下:“那就我们先聊聊天?青染,坐这儿来。”边说边拍拍身旁的沙发。
看杜青染坐下又说:“今天阿峰跟史蒂文博士谈得很开心,你看他会不会同意到博士的研究所工作?”
杜青染笑了:“博士是你专门请来的吧?你就那么想他去上班?”
莉莉安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迷茫:“他上不上班我是无所谓,只是……我希望他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你觉得他现在过得不正常?”
莉莉安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很是沮丧:“都是我不好,他当年那么小……那么点大个孩子,跑出去能干什么?……他又倔得很,这些年我想给他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不缺钱,你应该知道。”
“我也知道他不缺钱,他……只是他还这么年轻,我想如果能够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他会过得更快乐。”
杜青染又笑了,真想不到莉莉安会说出这番话来:“莉莉安,你觉得他不快乐吗?我觉得他这样挺好,想干啥就干啥,自由自在的,这才是阿峰。”
莉莉安若有所思地看起杜青染,片刻之后,收起所有沮丧,认认真真的道:“青染,我看得出来,阿峰很爱你,你带给了他快乐,作为母亲,我很感谢你……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请你也不要伤他的心。”
莉莉安从一开始就没有反对过杜青染,相反,倒是一直在致力于搞好婆媳(?)关系,这点杜青染能够理解,毕竟欧美这边要开放得多,而且据说这边紧张的往往是女婿与丈母娘的关系,婆媳矛盾反倒要小得多。
只是他万料不到东西方的文化差异竟会如此之大──你不让我离开阿峰也就是了,居然还怕我伤了他的心?
把满心的愕然收进淡淡一笑,杜青染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莉莉安,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好母亲!”
没有说出的话是:你今天办这个y,除了向你的圈子隆重推出阿峰,动机应该还包括把我和阿峰的关系宣扬出去、封住我的退路吧?不过终是没有讲出来──有些话,讲出来就没意思了。
莉莉安了然地笑了笑,重新变回那个神彩飞扬的女巫:“青染你不用恭维我,我一直都是个很糟糕的母亲,我自己清楚得很。不过我虽然是个很糟糕的母亲,却也是个最让人头痛的敌人。”
“敌人?谁是你的敌人?”说这话的是卡里诺,他的身形恰在这时出现在了楼梯口,问完莉莉安又用笑脸对上杜青染,“我可不是偷听狂啊!”
卡里诺是意大利裔,六十出头,高大的身材有些偏胖,头顶上的那几根头发堪比“三毛”,不过人很精神,十足一个事业有成的大男人模样。
“卡里,”莉莉安起身主动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怎么上来了?”
“甜心,来找你啊!”老男人打情骂俏不减当年,拍拍莉莉安的手,“我得跟欧洲那边的几个商务伙伴联系一下。”
今天下午他还在西雅图开会,为了讨莉莉安欢心,黄昏时候死活赶了过来。他在圣巴巴拉没有置产业,莉莉安为了表彰他的捧场,主动把主卧的一半让给了他──她那间主卧大得可以开y,说是个套间更准确。
在听到卡里诺脚步声的那一刹那,杜青染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落地钟,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面含微笑地迎了上去:“今天可是周末啊,周末大老板还要加班?”
卡里诺拍了杜青染肩头一掌,对于这个英气中透着精明的年轻人,他也蛮喜欢:“杜先生,这就是大老板的麻烦,你们一下班就是自由身,可是公司就是我们的身家,我们这些老板身不由己啊。”
杜青染作沉思状,睁着一双闪亮的眼睛,一本正经的道:“请你告诉我,董事长先生,既然是桩苦差事,为什么人人都梦想着当老板?”
董事长先生仰天长叹:“这就是隔壁人家草更绿啊!”
“老卡里,你得了吧,隔壁的人进你家难,你要去隔壁还不容易?他家的草要真的更绿,你还守着你家干啥?”
“对呀,莉莉安,我正想提议我跟卡里诺先生交换一下位置,如此一来,我们就都对自家的草满意了。”
……
三个人在楼梯边谈笑正欢,莉莉安突然望向卡里诺身后,关切地寻问:“j,你不舒服吗?”
原来是林峰从走廊那边走了过来,走廊上的地毯又厚又软,完全淹没了他的脚步声。他脸色有点苍白,人也不太精神,倒真有那么一丁点病容,不过算不得严重。
“没关系,可能有点受凉,吃了药好多了。”
“生病了啊?那就早点休息吧。”旁边两人还没出声,卡里诺抢先当起了慈祥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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