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甚。”方其文揉揉额头,不疼,把碗筷给盛之梧递去,“你真的不留下吃午饭嘛?”
“不留了,一留又要留到晚上。”盛之梧大口嚼着糯米糕,香糯得很,“还有点工作要处理,该回去了。”
一听盛之梧还有工作,方其文就不再开口留他了,安静地看他吃。盛之梧往嘴里塞着最后一块,含混不清地说:“我把电水壶用法给你示范一下……很简单的。”
方其文小心拆开一个盒子,按盛之梧说的往水壶里装了大半的水,带盛之梧到正堂供桌旁的c--h-a上电摁了按钮,说:“等着就行。”
约五分钟后电水壶发出“嘀嘀”的叫声,盛之梧示意“好了”,方其文惊讶地问:“水这就烧开哩?”
“嗯,等凉一点儿就可以直接倒着喝了。”
盛之梧看方其文盯着电水壶看,想他大概有点受到科学技术的冲击,说:“着急喝水或用开水时方便些,平时你想用铁锅烧就还用铁锅烧。”
方其文懵懵懂懂点点头,懵懂到盛之梧说他该走了,才看了盛之梧一眼,拿起了麻袋。
拎着麻袋走到村口,方其文一路上有点儿沉默。后备箱打开时看到风筝,他重新开口:“7月份来嘛?”
“可能8月份,看工作进度。来之前我会打电话的。”
盛之梧看方其文很舍不得的样子,想平时大概也没人陪小朋友,小朋友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这样一想又上前揉他脑袋,说:“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不在开会时都能接。”
方其文看他一眼,有点委屈:“我没有你电话嘞。”
“啊?”盛之梧愣,“是不是我问了你们家电话,但没给你我的电话?哎……可现在也没笔什么的……”
“你报一遍叭。”
“报一遍你就能记得?”
方其文点点头。盛之梧报了一遍,让方其文重复,果然没有错。可之后几个月,手机响起多少回,都不是方其文打来的。盛之梧闲时偶尔会想,小朋友八成把自己电话忘了,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忙得想不到这一茬。
12
农村里,春和夏总是忙碌,大量果蔬要播种、育苗、定植还要施肥防虫,还种稻子的更忙些。村民们日复一日地往返于家与田地间,土地仿佛另一个安心的家。
祝铃秀只停过五天的活。第五天晚上她那这儿掉色那儿磨损的翻盖手机响了,广场舞最爱放的音乐在整个正堂回荡,祝铃秀笑眯眯接起电话 “嗯”“好嘞”地应着,春夏繁忙的农活又全落到了方其文肩上。
是比较累,不过方其文不怪祝铃秀。他知道家里多一个人赚钱,新房子就能早一些做起来,甚至如果做房子的钱有余,还能供方其武念大学。
大学,方其文边检查着苋菜叶儿颜色是否正常边想,村里到现在也没几个大学生哩,大学真是很遥远!
被期望着能上大学的方其武在班主任关于中考重要性一遍又一遍的念叨中睡得格外香甜。中考说是说重要,可没多少人的班级里,还是有小部分学生的中考都只是个过场:男孩考完就要出去打工,女孩考完在家帮衬着,过一两年差不多要寻个好人家了。同时教物理化学生物的班主任也知道这点,念叨时也惋惜也无奈。
四五月一晃而过,六月一天比一天热,上旬过去,学校干脆给初三学生放了假,广播自带电音与口音说,天热,初三的学生自己在家好好复习,做好最后冲刺,拼一拼,搏一搏,重点高中不是梦。
方其武的拼搏方式就是搬张小板凳坐在方意如房间看电视。电风扇“吱呀吱呀”摇脑袋,方其武把电视音量调大一格又一格。方其文从田里回来赶他去看书,他就回自己房间拿书拿笔撑个脑袋做样子,方其文一走就又去调电视音量了。
方家村的考生全部要去z市考试,祝铃秀难得大方,在方其武考场边的宾馆订了三天房间。做活的地方离考场近,活就还是没停,祝铃秀很骄傲地对一同做活的熟人说,我这三天不回村里,儿子来z市考试噢,中考,我陪考哩!
方其文也想去陪考,但这想法肯定不能说出来,何况他也不清楚,自己想去是因为关心弟弟,还是想进城看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或许是有点对不起那三天宾馆房钱,两天半的考试方其武写了小半蒙了大半,写的蒙的考完全忘,但在祝铃秀问他考得怎样的时候,依然心大地说不错,然后说:阿妈,我想去找阿姐,或者留在家里帮哥干农活。
祝铃秀刚在院子里停好电动车,听到这话腿一软要摔着了。从屋里迎出来的方其文忙去扶,祝铃秀被他撑着,对着方其武瞪大眼,声音带颤:“你说甚?你再说一遍?你想去干嘛?再说一遍嘞?”
方其文不知道方其武说了什么,但看祝铃秀气成这样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给方其武使眼色让他赶紧进屋,自己扶着祝铃秀坐下,又快步去厨房倒水给她喝。
当天晚上方其文知道了,方其武勇敢且过分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愿望。他愣了好一会儿,轻轻叹口气,又细细地问了下方其武的考试情况。无奈方其武实在是什么都没记住,方其文就只嘱咐了他成绩出来前不要再在阿妈面前说类似的话。
方其武应是应下了,可没过几天又玩忘了。月底的某个晚上方意如打来了六月份的一次电话,方其武在旁边听祝铃秀和方意如唠有
喜欢阡陌交通请大家收藏:(m.66dshu.com),66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