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入魔。若不是梁十三及时意识到不对头而加入为其运功镇压,若不是武玄功刚刚好是天下最最清静无为并善于平缓波动的内功,恐怕这世上,早没了夏古月这一号人物了。
但即使把夏古月的性命救了回来,那棘手的问题仍是存在的,并不会因他自鬼门关前走了一圈而仁慈地自动消失。
一来为了安全,二来梁十三自信进入了死王之山后不可能会被依然留在山下团团转的众人找到,在与夏古月简单讨论后,两人决定使用一种最没效率却最有保证的方法治疗后者身上的伤。
那便是由梁十三来一处一处地攻克修复夏古月身上受损的穴道,后者则需要把能自由运转的内力控制住,不让其重蹈覆辙、雪上加霜。
只是这么做安全是很安全,但不仅麻烦,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夏古月的伤势就完全指望梁十三了,他本人非但不能动用真气,甚至连平日起居时也是如临大敌般地慎重,因为一但触动到某一个穴位,让其中的真气活跃起来,胡乱冲向其他地方,那么很可能,之前的努力便会全部白费。
托这伤的“福”,这十几天来,自懂事起便一直自食其力风度翩翩的夏古月夏公子,生平第一次做任何事都只能慢吞吞地“蠕动”,那速度比一只蜗牛好不到哪里去,笨拙至极。
后来连梁十三也受不了那种仿佛白痴一样难看无比的行为,主动担下了更多的义务,让夏公子很是荣幸地当了一回“成年婴儿”。
而不知道是出于报复还是为了索取回报,自梁十三接下照顾夏古月的事情后,就时不时地呼喊乏累地倒到那伤者的身上,又或是突如其来地起了兴致做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来逗弄那个只能静养的男人。
尽管早就知道这男人并不如表面上一样老实木讷,但真正面对起对方的黑暗面时,夏古月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就如同此刻。
理智上因伤势而有所克制是一回事,现实中两人身体接触又是另外一回事。自古以来的一个定律便是:男人是冲动的动物。在情欲方面,可以说几乎都是毫无矜持的qín_shòu,更何况他对梁十三的的确确是有着异样的心意。偏偏那个人有意无意间像是捉弄又像是故意地在他身上蹭来磨去……老实说,这十几天来,他过得很是难受。
然而那个姓梁的恶人开口闭口提着这些天他的贡献,让夏古月推开他也不是,任由他胡作非为也不是。
若对方的目的是折磨他的精神,那么可以说,他完全做到了。
夏古月僵硬着身体任梁十三继续靠住,脑中这么想着。
但他却似乎忽略了另外一个可能,一个他已经不敢再去奢望的可能。
六年前的背叛太深刻太震撼,似已经完全摧毁了他对梁十三仅有的幻想。
梁十三当年那样掏心挖肺地对待秋红,那样目光热烈地追逐着她每一个身影,那种简直能感染到周围众人的强烈热情也可以通过自欺欺人表现出来,到底还有什么是他装不出来的?
夏古月不知道。
为了盗取他从不离身的扇子故意装出食欲不振的失恋模样,为了让他到日门月宫求药甚至亲身试毒,为了逼他选择而演戏到了那种非人的地步……那一切一切都可以是假的话,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夏古月不晓得。
想深究却又害怕再次被伤害,这种矛盾的情绪夏古月一直都有着,却一直不敢去触碰它。
如同此时,他也只是不断地回避着,真情假意,他无力去探究,也不愿去深入……他们之间的和平,已只能存在于这种全无人迹的地方,回到江湖,便就也什么都不剩,只落得一个敌人的身份。
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么再在乎、再渴望又如何?
一切皆是水中月、镜中花。
同性之间的爱恋本就难容于天地,六年前因为知道自己即将离开江湖而放开了心怀,但那之后却也没打算会与对方有着怎样的继续,若不是得知一切都是骗局,恐怕离开日门月宫时,不会是那么一副急着想去见对方一面的心情。
“怎么了?在想什么?还不舒服么?”见被靠着的人迟迟没有反应,梁十三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
“……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夏古月直接忽略对方的前两个问题。
“哦,”梁十三也不追问,身体却直了起来,不再靠着对方,“浑身粘粘的真不舒服,我去洗澡,你是一起来还是让我打水?”
“这么多天没活动过,今天总算是能解禁了,我跟你一起去吧。”夏古月也是闷坏了。
“嗯,那好。”说着梁十三拿起放在一边干爽大石上的两件外衫,递了一件给对方后,首先稍弯着腰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山洞时已接近黄昏,山间的浓雾阻挡了大部分的夕阳,远远看去一片橙红,充满着暖意,与人身在其间的阴冷截然相反。
梁十三口中洗澡的地方离山洞颇有一段距离,待两人走到那个十分广阔的小湖泊时,天已微微地暗了下来。
奇异地小湖附近并没有因为大量的水气而使雾蔓延得更严重,反而视野非常广阔,甚至湖水对面那同样茂密的树林也非常清楚,令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既然都是男人,也就不需要扭捏虚伪地遮遮掩掩,于是两人很快便坦诚相见。
清洌冰冷的湖水很能提神,梁十三一下水,便感到一种舒爽的感觉延展到全身,方才运完功的一丝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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