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可开心地奔到谢无陵床铺上打滚,要邀请谢无陵参加他的生日宴。谢无陵应了他,他便像春时的风筝一般要上青云了。要不是谢无陵当时的苍白面色在他眼前做引绳,他可能就要飘走了。
但那年他还是没等来他想要的生日宴,他的父亲走了,师父也离开了,只有他灰溜溜地和姑姑,和一众宫娥过。
早些年赵祚在扶风,羡之也只有二三人放在掌心疼,和着赵祚低调的性子,生日宴也不怎么办,;后来赵祚又被谴往雅山,能护着羡之的也不过就元裹一人了,虽然有元裹给他过了生日,到底不是生身父亲在身侧。
谢无陵低首看着这小人儿,心下生悲悯。他曾也是无人看顾的人。若非他师父,若非惠玄,若非妙法,或许今日便没有谢无陵。
“那年便说要过,中间生了变数,这生辰礼物也备了几年了。迟早是要送的。”
“哇!”羡之听来,喜上眉梢。要不是赵祚自他小时就叮嘱“规矩”二字,只怕他这会儿就能像那些闾左平民子一般,开心得在地上打滚。他坐正了来,将两手背后,做了乖巧模样,才道:“那今年要过生日吗?”
“岂止是要过生日啊,”宣城跟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师父送你礼物呢。”
羡之听了,突然愣住了,缓了半会儿子,目光在这处逡巡了一遭,似乎没找到最想要分享的人。
不过转瞬又跳起身,扑入了元裹的怀里,兴奋道:“姑姑!师父要送我礼物了!哇!他们一定都会特别羡慕我!”
“嗯。”元裹拍了拍羡之的背,眼角含了泪。像是替她皇兄,替她这小侄儿守得了月明的字天,好像是这扶风这赵祚身边,终于不只有她与珍妃在维系了。
她推了推羡之,道:“去谢谢你师父,莫失礼。”
羡之应声走到谢无陵身前,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算谢过师父,只能按逢节谢过长辈红包的礼数来。
他屈膝跪在了谢无陵身前,惊了谢无陵一跳。他将手平举过头,叠合俯身拜去。一拜毕,还想再拜,便被谢无陵拦住了,拢进了怀里。
元华在一旁看着,也不免替这孩子高兴。羡之不是皇长孙,又投入了赵祚家,自然是要吃苦。况这些年她和长乐亲近,自然知道这孩子吃了多少苦。人虽小,在重阙却是最知礼数的,有时俨然是小大人的模样,和他父亲如出一辙。只今日才看到他如此孩童一面,不免也感慨。
她添了话,打趣道:“傻孩子。你这礼,是要你师父折寿。”
“不会的。”谢无陵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羡之听了,心里仍然美滋滋的,师父折不折寿他是不知道的,但心里总是他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师父说他父亲快回来了,秋尽冬来时,他从梦中醒来,睁开了眼,他的父亲就在他床前。他恍惚以为自己仍在做梦,想抱着父亲撒娇,却被父亲抱来训了一顿。
他师父还说要送他那城东的园子做生日礼物,在他父亲归来后没过几日,谢无陵就邀了他父子二人去那园子喝茶。
作者有话要说: 算加更了?
第64章 兰池煮茶
本是说好赵祚归来那日,便叫羡之领着赵祚来那园子。
可惜那日谢无陵还未回园子等羡之,便叫惠帝留在了重阙里,以述职之名,陪聊去了。
这事扶风贵族都看在眼里,当初被惠帝临时任命遣配邠州的昭行小先生,今时回来,更得惠帝欢心了。隔三差五惠帝就将他宣进重阙。这日也不例外,宦官是方下了朝会,便从侧门疾步追上谢无陵,将谢无陵留住的。
宦官见谢无陵今日神色里多了几分匆忙,顺口问了句:“谢大人,今日府上有事?”
谢无陵的府是他归京第二日,圣上赐下的。府上有株玉京树,听宦官说圣上的意思,听闻谢小先生爱玉京,便支会了户部的人,择了这一地,赏他。
“当不得当不得。谢无陵一介小官,如何当得这‘大人’二字。公公可饶了我”谢无陵笑语向那领路的宦官,“家里并无要事,还请福公公领路吧。”
这被谢无陵称作“福公公”的宦官,是跟在惠帝身边几十年的人,自然最懂惠帝的喜恶,但他也不敢在重阙中随意透露什么,只意味不明地笑笑:“是老奴失言了。但老奴在这重阙三十余年,看得多了。”福公公慢了步子,回身提点道,“能重归扶风的人不多,归来的多是今非昔比的。”
谢无陵听来颔首,笑容却生了勉强,兀自喃喃道:“哪有什么今非昔比,不过是知道投其所好了。”
福公公也不知听没听到这句,倒是未再置声了,只领着谢无陵往长明殿后的一处景致去。那是一处叫兰池的花园。
这花园本没有这般文雅的名字。是因园子里有一方小榭,小榭涉水处,汀兰生来。惠帝曾于这园子里消夏,爱倚楼赏月。有日仲夏夜,谢相曾来伴驾,指了月下那兰,笑称月色落来,如覆水,一时竟分不清那兰草是生在水里,还是生在月色里。也就指了这花园兰池的名。次日惠帝依他之言,便给这园立了名儿。
“圣上今日也留了陆将军对弈,谢小先生恐要候上一会儿了。”福公公刚领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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