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还是要靠自身努力,而他已经不想处于这种神经易紧绷的状态了。
如果不开车就无法出远门,因为忍受不了公共交通工具里的拥簇;无法在闹市里逛,因为人群太过拥挤;没什么朋友,因为难以忍受碰触……
——只能龟缩在这里。
他慢慢腾腾的站回江远旁边。江远什么也不说,只是温和的笑着,看着他。
而他紧张极了,总觉得有人在旁边。拉着叶子,哆哆嗦嗦的剪刀都快拿不住,连带着叶子都在沙沙沙沙的颤。
他真担心会不会把花修残了。
但情况其实比他想象的要好些,江远的确没有做什么,他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上。
最后成功的将其他的也修剪完。
之后这种“训练”也频繁发生:在他看动画时,江远坐在他旁边,塞给他一根没笔帽的笔;在他吃饭时,江远就让他用筷子防着……
“你没病吧?”陈一然有次拿着水杯,皱着眉盯着旁边的江远,“万一我真戳过去了砸过去了怎么办?”
江远笑笑:“我又没惹你,你怎么会杀过来。”
“所以说万一。万一我一个手滑或被吓到呢。”陈一然郑重其事,“前几天我看新闻,有个小孩把刀戴在身上,一个趔趄,结果把自己戳死了。”
江远就说:“还有人走着走着掉到下水道的,难道你还不出门了?”
因为江远的帮助,陈一然和江远的关系渐渐缓和熟络起来。晚上打烊后在路上和江远聊天也滔滔不绝,甚至到了路口,他们还没聊完。
“再往前走点吧。”江远笑着说。
陈一然一点头,然后两个人就在那一片乱转着继续聊,之后几次也是如此。
有次路过到某个路口的时候,陈一然就很顺手的指了指里面不远的小区:“我现在住那。”顿了下,“租的。”
“哦。”江远点点头,“一个人?”
“嗯。”
“怎么搬出来了?”
陈一然摸了摸脖子,看着马路说:“我妈……她管的比较多,老乱插手,而且她很不喜欢我爸那边的阿姨,怕那阿姨贪我爸钱,到时候没我的份,所以每次去我爸那她都会说这说那;我爸又老让我去他那……我不想跑来跑去,挺浪费时间,而且不管去哪边感觉也挺怪的——虽然两边对我都挺好,但是就是……挺怪的。”
江远嗯了声,之后就转了话题,问到了房间构造房租等问题。
陈一然心里很感激江远的有眼色。对自己家里的问题,陈一然并不很喜欢提起。
在那不久后江远就有幸随着陈一然进了小区。因为陈一然拎着些残羹剩饭,说是要给楼下的野猫,江远就问了“什么样的”、“几只”等等,似乎还挺有兴趣。陈一然就带江远去了。
小区太过老旧,连路灯基本上都没有。从住户楼家家户户透出的微弱灯光下,陈一然带着江远到了自己住的楼下,昏暗中几只猫或盘踞着,或懒散的迈着步。
陈一然拍了下手,亮了声控灯。昏黄的灯光下一只狸花猫踮着脚扭呀扭的走了过来,接着拖出长长的如撒娇般的叫声。
“哦!黏糊糊来了!”陈一然惊喜道。接着弯下腰朝着那只猫也拟出长长的猫叫声,像打招呼般。
那只猫就又软软的喵了一声,蹭了过来。整只猫的性子和嗓音就像陈一然给它的称呼一样,黏糊糊。
江远笑着看着正高兴的蹲在那用食指揉猫小脑袋的陈一然,问是母猫吗,声音这么黏。
陈一然笑着说公猫,然后起了身。
早几年就被水泥封死的垃圾台上放着有些脏的瓷碗和塑料盘的水泥台,陈一然将袋子里的剩饭菜倒在了塑料盘里。窝在不远处的猫就伸伸懒腰站了起来,散步的就慢悠悠的靠了过来,而黏糊糊已经三两跳的上了台子,不疾不徐的凑到了食盘跟前。
“基本上谁家有剩菜剩饭的都会喂。结果现在这几只挑的很,要吃带肉的。”陈一然说着往另一旁走去,将袋子扔到了垃圾桶里。
“怎么不自己养一只。”江远问。
陈一然就自嘲的笑笑:“我又不是多勤快的人,不论什么动物,一想到要喂食要清理要洗澡,像猫啊狗啊抓家具兔子啃电线等等,就觉得麻烦。这种半吊子的善心就不要残害生灵了,这样就挺好,偶尔能满足一下我想摸摸猫啊狗啊的心情就行。”
之后他没邀请江远到自己家坐,就像只是专门跑来喂个猫般,就又和江远往其他小区外转了。
他对只有两个人的独处还是有些不安感。
随着自身问题的缓解,陈一然有了新的习惯,或称之为毛病——喜欢摸别人的头。
尽管别人动他他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但为了感受下自己正常了些,他没事就想练手试两下。然而他身边熟人就这么几个,郑晓允又是姑娘家,于是就喜滋滋的去摸江远和郑晓君的脑袋了。
江远打都让他打了,摸摸头更是没什么关系。而郑晓君被陈一然陈一然第一次有些犹豫的拍了拍头时,愣了下。
陈一然却高兴的笑了。
江远当时在场,看到这场面,犹豫了下,然后拍拍陈一然的肩,把陈一然叫一边去了。
陈一然不解。
江远有些无奈的笑着低声提醒:“他这个年龄不喜欢别人动他头。”
陈一然了然的笑:“啊,对。我都忘了。”
江远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你刚才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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