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未见过的病。非要说见过的话——”陈太医话到此处,有些犹豫,望着孙擎苍,低下声音,“感觉,有点像七年前月室殿主子那会儿——”
月室殿,皇帝的寝宫,同时,那会儿宫皇后受宠登峰造极,被称为实为月室殿的主子。
孙府大堂内,安静到鸦雀无声。孙如玉纳闷极了。为什么突然说起那宫皇后。难道太后的病是因为去了宫皇后的陵墓,被宫皇后鬼魂附身了?他们孙家习武的,从来是连鬼魂都杀无赦的人,听到这样的事也不应该反应过度。望过去父兄那边,只见自己兄长摸着腰间玉环的手,居然微微地抖动。
一只猫儿走过孙家大堂前面的台阶,眯了眯纯粹的绿宝石眼珠。
在永寿宫忙到一团乱的时候,花夕颜溜出宫,来到杜有志在京城的宅邸里,环顾杜府内景,悠然地负起手来:“杜侍郎,你这日子过得不错,蛮小资的,本宫看着喜欢。”
杜有志知道她喜欢看花,特意亲自搬了张椅子出来给她坐:“娘娘,小资是您在轮回时遇到的舶来词?”
花夕颜当然不会和他说太多关于轮回的事,那都是天机,转头,望到从内院里捧着茶具走出来的女子,盈盈笑道:“玉蓉,长胖了,可是有喜了?”
被叫做玉蓉的女子面上顿然浮现出腼腆,面对花夕颜双膝一跪,带了喜极而泣的哭音说:“娘娘,奴婢算是能再见到您了。”
“哭什么哭?这人都不是好好的吗?”花夕颜轻斥完对方,顺带扶对方的手让对方起来,“你有身子,起来坐着。”
玉蓉站了起来,坚持道:“奴婢哪有坐的道理,要服侍娘娘。”
“几个月了?”花夕颜在她腰间上眯了把眼。
“三个多月,不到四个月。是娘娘眼尖如神,没人看的出来。”玉蓉轻声说,转头,看见她有些出神的模样,突然鼻头又一酸,“娘娘是不是想起当年怀太子的时候了?奴婢也有许多年未见到太子了。据说如今殿下长得和圣上几乎是一个样,不知娘娘见到殿下没有?”
“见,是见到了吧。”花夕颜局促地端起她倒好的茶喝一口。
七年过去,她的儿子,被他教成和他几乎一个样。她这当娘的,都无话可说了。怪不得她见到那小太子第一眼就觉疼惜。原来不止因为母子连心,而是因为和他很像。只是小孩子,和他那副刻薄的样子像不是太可怜了吗?
“娘娘见到殿下,也见到圣上了?”玉蓉追问。
花夕颜咳咳两声嗓子。
“也是,娘娘在永宁殿,永宁殿是圣上办公的地方,怎么会见不到?”
耳听妻子消息落伍,杜有志与她透露:“娘娘如今是圣上钦点的御前尚书,还记得不?那位颜尚书。你之前听说还气到咬牙切齿的,骂为狐狸精的。”
玉蓉满脸汗滴滴,又要跪下:“娘娘恕罪。奴婢不知道。不,奴婢早该知道的,以娘娘的智慧,怎么可能让其她女子有机可乘。”
“快起来。”花夕颜只得再斥了声,“本宫又不喜欢被专宠。若本宫真的走了,他再娶,本宫也不会拦着他,本宫又不是个思想僵化的妇人。不过,本宫既然回来了,他若是有这个想法,本宫自然要掂量掂量了。”
另两人听完她这拐弯抹角的话,默然地为黎子墨在额头拘把汗。
“娘娘如何出宫的?圣上可是知情?”玉蓉轻声问。
这丫头,自小陪她长到大,当了人家的妻子,都不忘像那会儿一样,紧张她的程度十足像她老妈子。
花夕颜瞪她眼:“你跟我这么久,难道会不知道我平常怎么出宫的?”
玉蓉恍悟,轻快地捂住嘴笑了起来:“那个丫鬟,娘娘的新丫鬟,是叫绿翠吧?奴婢该早点告诉她的,告诉她随了娘娘以后,要记得胆子练大一些,尤其是帮娘娘在宫中府中当替身的时候,然后,如果圣上来,或者是宫大人来,要飞快的跑,躲多远就多远。因为会被一眼看穿的。”
这话说得花夕颜一愣,她倒真是忘了告诉绿翠那丫头,遇到那两人必须跑,不然绝对露馅。不过绿翠又不像玉蓉,一点武功都没有,能跑得掉吗?本来出宫散心的心情一下子郁闷了。
杜有志从里屋拿了本本子走出来,递给花夕颜查看。
花夕颜见本子里头,仔细地罗列着胡太后每日都见过什么人。
“永寿宫也有圣上的眼线。微臣干脆从那眼线买了情报。”杜有志一语双关。
“清早本宫潜进去时,你打发了眼线没有?”花夕颜随口问。
“打发了。就不知圣上会不会把暗卫都安在娘娘身边?”
“我既然是在宫中了,在他眼皮底下,再派暗卫,不是揭他自己的底吗?”花夕颜将本子翻来覆去,孙如玉进宫次数算多的了,但是,除了孙如玉,其他孙家人,倒是没有被胡太后特别接见。
“娘娘是怀疑孙家人吗?”杜有志留意她看本子的神情。
“你认为孙家人有可能造反吗?”
“这个,臣不好说。”杜有志把话谨慎,“孙家人,不能说没有这个造反的能力。但是,孙家人既然有这个能力,如此多年却没有造反,只能说明孙家人忌惮没有大义造反的话,会被天下百姓排斥,即便登基帝位也不保。胡太后与孙家人勾结,若不是为她自身想当帝皇的话,恐怕这背后,还有隐情。”
此人虽有些油嘴滑舌,有些爱耍小聪明,却也是不可多得的腹黑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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