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的两只眼球,慢慢地挪动着,像时针一样,在他的容颜上浏览了一圈,结果,给她造成的是种幻象似的景象:“先帝——”
只是稍微踌躇,他道:“嗯,是朕。”
“先帝,哀家知道错了。”说完这话,胡太后两目一闭,双手垂了下去。
宮相如上前把脉,接而垂手:“请圣上节哀。”
同时间,屋内屋外所有人都伏拜在地,抽泣声,弥漫在内外。
花夕颜站在后面,想看清他的脸,但是,距离太远,她只能看着模糊,模糊到只能依稀辨别他的嘴型。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唇似乎在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心口骤然一凛,花夕颜知道该跑了。
可他是皇上,必然要等他先走了,她才有机会跑。他走出屋子时,步子又是迈得很慢,众人以为,他是由于胡太后去世心情悲痛,只有她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屋内四处扫视着。宮相如跟在他身后几次三番停步,也是略感疑问。
“圣上?”
“回永宁殿。”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步子,走的飞快。
瞧他一溜烟地跑了,花夕颜赶紧跳了起来,跑出门时,差点儿和一个药童齐肩挤到门上。接着,在熟悉的甬道内拼命地跑。跑到永宁殿,见角门居然关了,不敢走正门,只好翻院墙。
绿翠在屋里,由于第一次假装她,十分生怕露馅,坐在屋内一动不敢动。柳姑姑进来探她时,她干脆躺到了床上说自己昨晚睡眠不足,身体劳累,想睡觉。
这种说法,一般是骗得了人的。只可惜,这柳姑姑由于有皇命在身,十分担心她的身子有半点差池。想去请太医给她瞧瞧身体,可是太医院因为胡太后已是忙得分不出人手。刚好听说圣上回来了,柳姑姑急忙走出去,要和皇帝禀告。
花夕颜翻过院墙,贴着墙壁走了会儿,不见有人跟踪,缓了口气,欲冲进屋内和绿翠换回来时,只听她住的小院门口那头有了动静。
“颜尚书病了?”
“是的,从早上身子就说不大利索。奴婢担心姑娘是不是染了风寒?”
龙袍的影子进了小院,环顾院内,见一棵树萌长出了新芽,凉薄深刻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小弧度。
柳姑姑推开门之前,喊了句:“姑娘,圣上来探您了。”
门打开,见到绿翠站在屏风外头,柳姑姑咦了一声:“一早上都不见你,你主子说派你去办事了,你何时回来的?”
绿翠福了福身,说:“刚回来不久,见姑姑不在。”说完,头小心翼翼抬起,望了下进来的龙袍,马上又垂了下来。
绕过屏风,走到她床前,见她身子藏在纱帐里头,于是坐到床边的一张凳子上,道:“颜尚书,是不是昨晚上在灯会吃了太多东西,和你儿子一样积食了,来,伸出手让朕瞧瞧。”
靠。他以为她是她儿子吗?
转过头,隔着纱帐兀然对上他那双眸子,眸子里的光这会儿像把火,要把她烧了似的,让她周身像着了火。
【69】一家四口
“圣上,臣——”那个妾字差点吐了出来,“身子无大碍,休息便可。”
“颜尚书如此说法是不信朕了?”
她七魂六魄的记忆都回归了,有了现代的轮回,但是回归了记忆,体内的脉已经不像之前的脉,会被他摸出来的。想到当初没回归都让她哥生疑了,她是傻了才给他摸脉。
郁闷的是自己,纠结啥。直接掀开被子告诉他,我是谁。反正,自从记忆回来,她体内的易容丹可以由她自己操纵了,想变成啥就是啥。
掀开被子的手,却是直接掀起了被头,盖上了自己的脑袋:“圣上,臣,臣睡眠不足。”
静了片刻,只听他淡薄的声音说:“既然颜尚书坚持己见,朕有政务有忙,颜尚书精神好些再来找朕吧。”
听到他这话,她立马将被头掀了下来,坐起来一看,纱帐对面,床边,空空的,只剩一把空空的椅子。
他走了……
柳姑姑紧随主子走出门,突然发现龙颜探望了花夕颜之后,心情愉快了不少的样子。这令她反而有点迷糊了,问:“圣上,要不要请个太医给颜姑娘把把脉?”
“你刚没听说吗?朕要给她把脉她都不肯。”某人说着这话的调儿有点像吊儿郎当,吹凉风似的。
“这——”柳姑姑糊涂了,花夕颜拒绝不是该令龙颜不高兴,怎么龙颜好像更高兴了。
到底是关心她的,停了步,沉吟:“若是她屋里的丫鬟提起说需要请太医,马上来告诉朕。”
柳姑姑福身:“奴婢遵旨。”
永宁殿里,宮相如与几个大臣,为内阁的几个大学生,全部在接到急召之后聚集到了这里。胡太后的突然暴毙,对朝廷来说,绝对属于个大事。
张明先是有听说了些小道消息,小声问起了宮相如:“宫大人,据闻太后的病最后是您确诊的,说是太后娘娘是中了天咒去世的?”
“是不是天咒,在下不敢肯定。”宮相如谨慎作答,“有关天咒的记载可以见于史书,然而,已经有许多年没人见过,在下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能随意下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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