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台阶上看阎翰林和小雪、冬冬两个孩子放鞭炮。前些年除夕的时候,赫三爷看着赫曜霖放鞭炮玩。如今物是人非,虽然也有这两个孩子一起玩得热闹,但他就再也没有那种心无旁骛的快乐了。
天上飘下来了一些新雪花,给寒冷的空气再添点新鲜。小雪点了一个很响的炸子儿在冬冬脚边上开了花。吓得小丫头哇哇乱叫,拉着小雪叽里咕噜不断地说话。
两个孩子语言不通无法交流,章念雪小朋友虽然聪明伶俐,但是不懂朝鲜话,手忙脚乱地连说带比划也无法领会其意。小孩子心性好胜,越是无法沟通越要沟通,结果越说越着急,越着急越要说。赫三爷看着小外甥脸红脖子粗地跟那小丫头争着抢话,原本他嫌冷要回屋里去,现在只觉得很有趣,就又站在门口看这两个小娃娃。
就在小雪急得抓耳挠腮语无伦次之际,从院子门口飘过来一个声音:“小雪,她的意思是让你离鞭炮远一点,当心被崩着。”
小雪被困扰半天的问题轻易被人化解,立刻激动地朝那人看过去,只觉得此人犹如天神下凡一样形象格外高大。他惊喜地发出了快乐的欢叫,奔跑着朝那人扑过去:“爸爸。”那人顺势将他抱进了怀里。父子两个许久没有见面,此时相见分外亲厚。
赫曜霆十分错愕,神情惊讶地微微抬起眼帘,循着声音看过去,章曜沄一身利落的军装青松一般挺拔,两个人隔着风雪视线相接。半晌,章曜沄的声音飘了过来:“曜霆……”
跟着章曜沄的还有一个身着军装的青年,二十来岁的样子,生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一直称呼章曜沄作教官。
赫曜霆招呼凤栖给他们收拾了房间,将二人让进了房子里。那个和章曜沄同行的青年姓刘,是章曜沄在军校时候的学生,现在他当了连长,这青年成了他的副官。
小雪玩了许久,又缠着章曜沄一会就困了,被凤栖抱走睡觉去了。赫曜霆与章曜沄再次见面,百感交集。将他让到自己房间,想与他单独说说话。
章曜沄一进他的房间,只觉得暖风拂面,心知赫曜霆还是一贯的畏寒,暗暗有些担心他的旧疾。他肺不好,顶容易在冬季犯病。
赫曜霆的卧室布置得很简单,不过一张床一个书架,床上摆着张精美的小炕桌。凤栖准备了饭菜和几样小点心布置在炕桌上,菜色看着很丰盛的样子,却没飘溢出太多菜香气。
两个人也没太多的食欲,只是隔着桌子说话。
赫曜霆偏着脑袋拄着太阳穴似有似无地端详了章曜沄半天,发现姐夫依旧是原来那个模样,只不过脸瘦削了一些,面部的线条显得更加刚毅。他依旧是那种面无表情的状态,棺材板一样严肃死板的脸孔,还是那么四棱四角。
赫曜霆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些像样的话来问:“姐夫,你不是在北平教书,怎么后来参军了?”
章曜沄从看到他就心绪难平,他本来是从赤峰来奉天办事情的,办完了事还得回去。路过赫家旧宅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想进来看看,谁想就这么遇见了赫曜霆。
他强自压下满腔情感,表面上依然是那么冷冷淡淡,公事公办地答道:“我在北平的时候,曾经游说过许督军科技兴国,投资办学。他那时正在兴办陆军学校,就把我招去做了文职教员。后来收容在学校的官兵哗变,学校就停办了。我那时候本来是预备要回满洲的,许督军赏识我的才干,要我负责军队的技术训练,我不好推辞只好为他效力。”他捡些无关紧要的长话短说,刻意略去了亲自镇压叛乱的过程。
赫曜霆见他还是原先那种铁板一块的死样子,根本看不出对自己有什么惦念,忽然就失望起来。但他不再像先前一样咄咄逼人,也没有那种大发脾气的兴致了,只是恹恹地觉得无话可说。
章曜沄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睛里的神采黯然了一瞬,心头骤然一紧,也跟着脸色阴沉地沉默起来。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言以对地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小低谷。
作者有话要说:
☆、得意忘形
赫曜霆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话题,一边不自觉地摆弄起酒杯。
章曜沄踌躇了片刻,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今年你怎么带这么少的人过年,我记得往常,总会有许多人在。怎么看不见小五?”
赫曜霆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瞬,面无表情地答道:“小五死在长春了。”
章曜沄闻言一愣继而换了个话题:“曜霖还在乡下吗?那时候因为我一句话,你就把他送走了,到现在也不准备接回来啊?”
赫曜霆冷冰冰地说:“曜霖,去年死在丹东了。”可见这个话题转换的非常失败。他放下酒杯,平静地直视了章曜沄的眼睛:“大嫂也没了。”
章曜沄懵了,信息量太大,他一下子消化不了,直着眼睛喃喃自语:“星娅也……”不由自主地继续问:“我离开满洲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赫曜霆一阵郁闷,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闷了进去。他体质偏寒,是能喝些白酒的。章曜沄的对话勾出了无尽的愁绪,不禁要借酒消愁起来。
他撂下酒杯,长叹口气:“一言难尽啊,总之……都是些不好的事,不提也罢。”
章曜沄垂下眼帘:“好,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
赫曜霆举起酒杯:“姐夫,咱们许久没见了。你陪我喝一杯吧,好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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