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珄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愕,徐离晟见他没动,冷笑:「还是你想把我当禁脔关起来?」
「没有!」
虽然暴虐时他胡乱说过很多偏激的话,但从来没想真那样做,水珄心绪恍恍惚惚,只想帮徐离晟把伤口愈合,除此之外该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徐离晟根本没去听他的回答,眼神掠到一边,淡淡说:「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家人,要做什么都随你。」
声音空洞,一点不像平时意气飞扬的徐离晟,这让水珄更慌,「少爷……」
少爷?徐离晟冷笑起来,真可笑的称呼,尤其是在被这样暴力对待后,对水珄,他现在说不上是憎恨、恐惧还是悲哀,唯一确定的是不想再看到他,自己现在这副凄惨的样子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尤其是他。
身体一暖,薄毯轻轻盖在了他身上,水珄这样做一定是不想让他尴尬,但体贴的动作在这时候做来只让他感到讥讽,喝道:「滚!」
水珄没滚,而是靠着床边坐到了地上,背靠着他,轻声说:「别恨我好吗?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很喜欢你,少爷,你知不知道?」
徐离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水珄还是把他跟少爷混淆,他全身都痛,神智迷迷糊糊,也懒得多想,只听水珄又接着说:「水鬼本来就是为了憎恨存在的,不是我不想放下,而是除了恨之外,我用什么来支撑自己度过漫长的岁月?」
几百年的时光,没有希望的等待,其实早就把他逼疯了,他知道少爷投胎去了哪里,可是又不敢去寻他,因为在没遇到少爷之前,他还可以用仇恨来打发寂寞,但如果报了仇,那今后的岁月他又该怎么度过?
可是老天却偏偏把他想念的人送到了他面前,像是恶作剧一样,让他再无法逃避,于是同样的故事再度上演,不是被伤害,就是伤害到对方,却不曾想过要放弃,也许徐离晟永远无法了解他的执着,就像他永远无法了解徐离晟的薄情一样。
「你还记得那个莲花塘吗?那是我们的第一次,那天你穿着鹅黄色的长衣,靠在船边吃我剥给你的莲子,很可爱……」
水珄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声调缓慢忧伤,却没有了发狂时的愤懑,带着徐离晟熟悉的嘶哑感觉,他很难受,在痛恨水珄暴力的同时又不自禁地随着他的叙述走进那幕图画里——也许只有在梦中,水珄才能得到幸福,所以他固执地把自己当作是他的少爷,困在梦中不愿醒来,不过这样也好,徐离晟迷迷糊糊想,至少水珄暂时不会去找他弟弟的麻烦……
被整晚粗暴的对待,徐离晟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端疲惫的状态,神智在水珄的沉静述说中慢慢远去,水珄不知道,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很久才打住话题,嘴角的笑容泛着苦涩,有些茫然地说:「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了太久,我不太记得你以前的模样了,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
转过头,看着徐离晟头偏在一边沉睡的容颜,青肿的脸颊很刺眼,水珄伸手过去想帮他消肿,犹豫了一下,手往下偏了偏,压在了徐离晟的喉咙上,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重重叹了口气。
如果徐离晟真的喜欢骆小晴,直接求他放手,他说不定会心软应下来,他只是无法容忍被欺骗的感觉,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于事无补了,杀了徐离晟,把他变成跟自己一样的鬼,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心思千回百转,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他喜欢的是傲气随性,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徐离晟,而不是一个傀儡,那样做的话,少爷一定恨他入骨,他不在乎徐离晟恨他,却害怕看到对方漠视的眼神,如果每天被这样冷漠对待,他不知道自己会再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手在徐离晟的脖颈上颤抖游离着,最后终于甩开了,水珄低声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望和自嘲,自欺欺人地说着恨,但其实还是那么爱他,爱到连将他禁锢在身边的勇气都没有,做鬼做到自己这样是不是很可悲?
可惜杀机涌上来,怎么都无法消散,水珄把愤恨转到了钟瑶身上,胡乱穿好衣服,自暴自弃地想,既然杀不了少爷,他就去杀钟瑶,没有那个小道士教唆,少爷一定不舍得这样对他,所以,先杀了那个罪魁祸首再说!
徐离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每次醒来天色都不一样,等他挣扎着从昏睡中真正脱离出来,时间已经是傍晚。
房间里还残留着血腥暴虐的气味,徐离晟昨晚没吃饭,又被水珄暴力对待,闻到这味道,感觉有些作呕,想坐起来,动了动才发现全身都痛得厉害,他咬牙起床,把旁边的窗户打开透气,起来时扫了眼床单,上面沾着的污物和血渍都已经干了,更让人觉得脏污。
刺眼的污渍提醒着他曾发生过的一切,徐离晟厌恶地皱起眉,下了床,身后突然传来的痛让他不由自主弓起身,好半天等痛稍微缓解下来,才找了件外衣搭在身上,眼镜碎了,他懒得去拿备用的,扯下床单,走到客厅,把床单揉成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客厅很静,灯开着,保留着昨晚发生争执前的状态,电饭煲还亮着保温灯,炒的菜放在一边,如果不是全身布满青紫瘀痕,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作了一场恶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以往的样子。
但,他很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不介意爱上一个鬼,甚至可以容忍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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