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要崩溃了。
这个人快三十年的人生,过的都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前二十年,贫穷、欺辱、没有家庭、没有父亲、丧母、封闭、冷静、克制、冷漠、怨毒、仇恨、计划、伪装,后十年,没日没夜的工作、压力、算计、争夺、压迫、复仇、伤害他人、逼死祖母、杀父未遂、冷血、靠着复仇的快感饮鸩止渴地生活。
他什么时候成为过自己呢?什么时候为自己活着过呢?
录像当中,在墓地里他转身背对他父亲的那一刻,他的眼泪流下来,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林烈不禁想起那个灯火通明的傍晚,张义柯穿着得体的西装,带着金丝边眼镜,靠在他的耳边,问他:要不要一起复仇?
无论如何,他给了他一个活着的理由。仔细想来,张义柯也并未欺骗自己,他当时说的复仇,是真的复仇,不是为了他父亲,而是为了他死去的母亲,向那个害死她的家族复仇。
林烈身下剧痛,却一声不吭,仍旧那样眯着眼看着张义柯,看不出表情。
直到血液流出来,占湿了床单,张义柯才回过神来,看着林烈榨白的脸色,胸腔里面瞬间塌陷了一块。
“阿烈?阿烈?疼不疼?你怎么不喊疼?你喊一声啊?”张义柯慌了,把自己从林烈身体里撤出来,也亏得是他自制力强才在这时发现了不对劲,若是别人恐怕都要做到最后才能察觉。
“阿烈……你怎么不喊疼?”张义柯看着林烈不说话也没有表情,不知所措地用手摸着他的脸喊,“阿烈,你说话呀,你不要吓我呀!”
张义柯看他许久没有反应,心急如焚,想起身把林烈带去医院,这时候林烈才动了动,抬手摸了下他的眉头,又摸上他的脸,然后面无血色地笑了笑。
林烈缓缓道:“这才是真的你吧?真的张义柯……原来是这样的,你也会着急,也会失控啊……”
张义柯愣住了,他看着林烈,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有什么东西真的破碎了一般,那股长长的,淤积在胸腔里面的酸涩气体,终于从喉头冲进鼻腔,酸得他模糊了眼眶。他张了张嘴,吐出的却是一声呜咽。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这样轻易,就把自己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牢牢套在身前的那身、自己都认为已经融入骨血的伪装给撕碎?
撕得如此不留情面,毫不介怀。
张义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像突然没了力量,倒下去,靠在林烈身上,又伸出手紧紧抱着他。他发觉这个一直以来一尘不染一丝不苟的男人,似乎快要哭了。
“对不起……”许久,他突然说,声音里似乎能听见孩子般的抽泣。
林烈感到胸前一片温热的湿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烈听着他带着呜咽一遍一遍重复的话语,看着他因颤抖而起伏不停的身体。他知道张义柯虽然在这里用细小的声音说着对不起,但听到的人,不仅是他,也许还有张义柯的奶奶,也许有他的父亲,也许还有他在天堂里的母亲。
二十多年来,他想对那么多的人说对不起,但他如今却只能抱着他抽泣,把二十年份的泪水和歉意,都留在了林烈身体里。
林烈看着天花板默默地想起,他第一次吻上张义柯的唇时,本以为是冰冷的,但竟是温热的。
第77章 np的日常?
张义柯在林烈身边守了两天。
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换药陪床,林烈有被田螺姑娘找上门的错觉。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伤,林烈自从上次和秦明闹翻以后,就收到了一些特别有效的伤药,都是放在门外,贴个字条上面写着怎么用。林烈不知道是不是秦明自己送的,但是他那手王八之气十足的字,倒是不难认得。只不过后来再见就被他绑到b市,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向他求证。
秦明回a市以后,虽说闹出的风浪很大,但毕竟是黑道里的事情,肖恩怕林烈不愿意知道,便没提过,林烈偶尔问过一句,他也是捡些无关紧要的说。于是林烈也只是知道他回来了,并没有太过在意。倒是用起伤药迅速见效的时候,才想起来,不知是什么情绪。
这天中午吃的是西芹百合、桂圆肉饼、红烧鱼和番茄炒蛋。其实张义柯的手艺还不错,林烈吃着饭就想,这个单身汉难道平日里在家都是自己下厨?
“你什么时候走?”林烈隔着餐桌问他,“总在我这里呆着,都没有工作要处理吗?”
张义柯抬起头愣了愣,手上那块奢侈的欧米茄顺着骨骼凌厉的手腕向下滑落了一小段,一丝不苟地刘海也因为做饭的关系被汗湿得有些凌乱。
“你……你不喜欢我在这里……”张义柯定了定神道,“那我现在就走。”
林烈笑了,道:“不过就是出点血,又不是第一次了,要不要愧疚成这样,你这还是商场精英雁过拔毛的张老板么?不是说无奸不商,你脸皮厚一点行不行?”
张义柯叹了口气,继续用筷子摆弄碗里那几根芹菜,道:“那你好些了,我再走。”
林烈见他留下,也没回话,扒了两口饭,抹抹嘴,见张义柯还在那里发呆,叹了口气,干脆放下了筷子。
“你好像瘦了点,表都戴不住。”林烈隔着桌子把张义柯的手腕拉过来,和自己比了比——比自己还是粗了不少,后者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林烈接着说,“过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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