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鳌拜乱政也是主少奴欺的祸患,有老四给他挂上号,绝对让他活不过顺治朝。
胤禛厌恶鳌拜不假,但他更恨的是索尼这个老狐狸。
对于一个经过十三年直来直去乾纲独断的老鬼皇帝而言,仗着老成辅政身份倚老卖老,讨价还价一样为自家捞好处,简直就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更何况索尼早年因为密谋拥立肃亲王豪格被流放看守昭陵,不处死已是天大恩赐,他居然不知感恩,当年圣祖不娶他孙女他就打算装病明哲保身到死啦?索尼加上索额图——这一家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胤禛邪恶了,阴险了。
赫舍里既然精通满蒙汉,就老老实实在文馆供职到死吧,把硕色的“巴克什”世袭到死。
胤禩知道皇帝的打算之后当然不会劝阻,他只说了一句:“四哥瞧着办吧,只是索尼的孙女别看漏了。能让皇阿玛惦记这许多年,若真是好的咱们也别棒打鸳鸯。”
胤禛默,老八记仇的功夫绝不比他差。索额图这辈子也就一等侍卫二等伯的爵位了,议政他别想了,索尼总管内务府的权限他迟早寻个由头收回的。
他家孙女配给三阿哥……胤禛小心征询一句:“福晋?”
胤禩看白痴一样看他:“必然是福晋,否则二哥就生不出来了。”
胤禛听了开始心头打结:二哥生出来了,自己额娘呢?要不要提前给关照一下?这仿佛没什么必要啊,额娘挺受宠的,这与她小心做人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胤禛不免又想起了刚与老八相认时,他脱口说过这辈子想要“照顾额娘”一类的话,不知道如今他是不是有了旁的打算。
于是胤禛进一步询问道:“阿布鼎已然身在罪籍,良母妃她……你额娘的事你可有打算?”
胤禩眼中有光闪过,他犹豫了一下,转身撩了袍子朝胤禛一跪下去。
胤禛吓一跳,连忙拉着人不让他跪实了。他二人只在人前守礼,私下老八可从不跪他的。
“你想让朕给良母妃脱罪籍?还是诈死另寻身份,你直说得了。你一跪朕心里就没底,快起来。”
胤禩有些无奈道:“怎么四哥一说,好像脱罪籍不是大事一般。臣弟不是怕四哥为难么。”阿布鼎是林丹汗的后人,贸然脱出罪籍只怕有人不依。
胤禛还真有法子,他搂住弟弟说:“眼下不是有个上好借口么?太后一直嫌朕对四阿哥太不重视,不够欢喜么?朕为皇后产子大赦天下一次,看谁还敢说朕不普天同庆。”脱罪籍的事情当年他是世宗时就干过,做起来真心无压力。算起来良母妃既是母妃又是岳母,做子婿的搭把手天经地义。
胤禩傻傻的,有点愣。
世祖的确为董鄂氏生的四阿哥大赦天下过,那一世他记得老祖宗后来曾经嘲笑过四阿哥福薄经不得这样的恩典,这才短命没了的。
四哥这是打算把嫡子当夏天的扇子用了就扔啦?
不过嫡子这回事还真不好说,被诅咒了也说不一定。当然用这个借口把外祖父脱了罪籍是再好不过的事,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装模作样假正经。所以皇帝与王爷之间再度达成共识。
胤禛从来是个说是风就是雨的性子,隔日从承乾宫上朝还没回来,一道“中宫有嗣大赦天下”的明旨已经传遍后宫。
胤禩正在承乾宫草拟关于“八旗圈地多荒废亟待清查整顿善加经营”的条陈,转眼被太后宣去了慈宁宫问话。
太后当然是责问皇贵妃是否怂恿皇帝大赦天下。大赦名单还没公之于众,因此太后即便有此疑心,也至多往贵妃涉政于礼不合或者别有居心……这个居心当然不包括替阿布鼎脱去罪籍。太后更加怀疑董鄂氏害怕自己生不出阿哥故意向自己示好,或者故作贤惠博取君心。
太后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旨意是否出自皇帝本心,以此做出适当应对。
太后当然也短暂思考过“四阿哥是不是当不起大赦天下这样的恩典”,她将当年发生在关雎宫八阿哥身上的事情在心底过了一遍,又了然了。宸妃不是皇后,宸妃的儿子和皇后嫡子根本不可比。
当然太后照例还是要在皇帝请安时佯装慈爱地埋怨皇帝,不该为了这么一个小孩子大赦天下,这不合祖宗规矩,也怕给小孩子折了福气。
胤禛和弟弟早对好了口供,胤禩一口咬定皇帝因为四阿哥洗三办得中规中矩一直心有愧疚,而皇帝则在太后跟前稍稍透露了一番对自己冷落皇后的不安。
拿天下大赦换取皇贵妃独宠后宫,对于太后来说,等同于用四阿哥的圣宠换取自己对后宫博尔济吉特氏守活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皇帝似乎更在意一个女人。
太后更在意的,从来都是烽烟刚尽的大清江上。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因此短暂的共识得以达成。
大赦天下之后,整个后宫的博尔济吉特氏都又酸又痛地扬眉吐气了,蒙古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朝堂上御史言官也对皇帝独宠皇贵妃的事情开始保持沉默,他们在意的更多是子嗣血脉。
哪个男人没个偏爱的女人?只要大事上不出错,一碗水能端平,就是明君了。
科尔沁草原的吴克善亲王最近有些糟心。
孟古青接回科尔沁之后留了没两个月就开始有风言风语传出。吴克善虽然有气,但太后用皇后肚子里也是科尔沁血脉做胁,让他不要和皇帝和朝廷对着干。
卓礼克图亲王只好百般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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