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道:“你出去时把王侍卫唤进来,说我有话吩咐他。”
太监应了,却很快的去而复返:“殿下,今儿不该王大人轮值,已经命人去诸率府司喊去了。”
“哦……他来了就让他进来吧,不必请旨。”承启疲惫的合上眼,不该他轮值吗?为何以前的那段日子里,这个男人总会沉默的站在后殿的院子中?那时候一出屋门就能看到他,白天、夜里、早晨、中午、傍晚……似乎他本来便是长在这后殿中的。原来这个人也是要轮值啊……承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这些在以前看来无比理所当然的事,今儿竟然全都想起来了。
最后一点蜡烛终于结束了它的使命,庆宁宫后殿陷入了一片深沉的漆黑,承启独自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总是思索的头脑此时此刻却是一片空白。
门吱呀一声开了,淡银色的月光随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同闯了进来,洒得满室清辉。承启猛地回过神,听到的正是王淳那略带犹豫的声音:“殿下,你找我?”
“是,你来。”承启躺在荷叶交椅上,静静的看着王淳一步一步循声走近。他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他,承启听到王淳又犹豫着开了口:“殿下,你在里面吗?”
“是,交椅上。”像是在打哑谜般,一个说,一个猜。王淳的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这满室的黑暗,这间诺大的屋子里,一张弯月型的交椅上面正卧着个模糊的人形。
他几乎是本能的走了过去。
“……几日了?”交椅上的人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声音却有些轻不可闻。
王淳只是隐约听到他问日子,他想了想,答道:“今天是三月二十九。”
承启模模糊糊的笑了一下,他知道王淳会错了意,虽然懒得解释,心里却隐隐有些酸涩。
“哦,我要大婚了。”
“是,还有十二日。”
话一说完王淳便沉默了,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逃避的事情。承启要大婚了,那个他从少年时代开始便一直爱着的人,自此以后身边会有一名女子与他约定终身,而他却没有资格去反对。承启需要有子嗣继承他的高贵血统,需要有一名皇后为他管理后宫母仪天下,甚至更需要这位未来的皇后家族的政治影响。自己拿什么去与这些放在眼前的实际利益相提并论?爱吗?王淳觉得这世上没有比爱更可笑的东西。
我是一介武夫,空有一身蛮力,我不懂治国安邦,不能帮助你处理纷扰的政务;我不懂心术权谋,不能帮你击败你的政敌;我不懂带兵打仗,不能为你守卫边疆定国平乱;我只是爱着你,却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很累,给我揉太阳吧。”承启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沉寂。
王淳靠过去,长着粗茧的食指轻轻按上承启眉骨两侧,手掌包住他的额头,慢慢揉了起来。
我能为你做得大概只有这个吧?
也不知揉了多久,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仿佛过得很快。当王淳的双手已经近乎麻木的揉着时,另一只手悄悄把它们拉了下来。
王淳压根就没有想到把手抽回来,他感到承启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反复划着,轻轻柔柔,一丝麻痒的感觉触电般由手指直击胸口,让他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顷刻间变得活络。
像太医院的太医们号脉一样,承启搭上了他的脉搏,那两根手指触到的脉搏瞬间狂跳不止,连触到的皮肤也变成了火一般的滚烫。承启的手指在王淳的脉搏上轻轻按着,感到指下的肌肉逐渐变得紧绷,他的心中泛起一丝恶作剧般的快意。
即使这个男人有了阿九,承启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自己对他仍旧有影响力。
这个发现把承启今天以来被礼仪卷宗折磨的不满以及发现王淳没有值哨的不快冲了个烟消云散,他满足的抬起头,刚要说话,黑暗中便有一张大脸慢慢压了下来。
又来了……这几乎是承启的第一反应。但他却没有推开这张脸的主人,也没有喝止这逾矩的行为,只是平静的靠在那只属于他的荷叶交椅上,闭上眼默许了。
与上一次那饱含炽热情感的亲吻不同,这一次温柔、宽厚,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嘴唇挨着嘴唇,牙齿碰到牙齿,舌头卷着舌头,也卷起了承启心中一阵颤抖。
有一些冰凉的东西落到了承启的脸上,然后又是一滴,带着水汽与淡淡的咸味,唤回了承启的所有理智。他略带狐疑的伸手去摸王淳的脸,却被王淳头一偏避开了。
承启叹了一口气。
“一个妃子而已。”他拍拍王淳的手臂,“既然是早晚的事,倒不如选个有用的。”
王淳诧异的望着承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无法理解为何承启会用如此无谓的口吻来描述这场功利的婚姻,哪怕它原本便是基于各种不可告人的政治利益。纳吕莞儿为太子妃仅仅是因为她“有用”吗?他难道就一点都没有考虑过那名女子的幸福以及他自己的幸福吗?
似乎看透了王淳的想法,承启笑了。
“我哪里顾得了那许多。”他淡淡的说,“我是将来要继承大统的人……君者,无家。国家国家,国便是家。”
只是君主也是人,也会有寂寞、烦恼、脆弱的时候,也在渴望着信任一个人或是被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旁人所有的情感他也都曾拥有过,只是在通往皇位的这条冰冷的金光大道上,他逐渐将它们丢在了脚下。
“王淳,我与你之间的事情不是不可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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