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麽折磨他了,他受不了的。”
肖腾吸了口烟,沈吟片刻才吐出,抬起头,他说:“如果他告诉我,我自然不会和他做。这也不能全怪我。”
“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推卸责任,借口连篇的人。”李先冷冷地说,“你明知道他脸皮薄,在这方面又没什麽经验,只要有关他身体的事几乎都会本能地逃避,况且他一个男人,不可能把自己当女人一样小心翼翼地看待。而且他穷其一生就只有你碰触了他的秘密……”
“好了,”肖腾不耐烦地吐了口烟,抬手打断他:“别说了,我懂了。”
李先望著他,一道深邃的光从眼镜下闪过:“你不会懂的。”
男人吸烟的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垂下头,脚尖拈著地上的烟蒂,不再言语。
能在自己家中醒来那种庆幸以及安全感,被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尽数破坏。
在睁开眼看见肖腾时,华泽元有种被猛然稀释在空气里的错觉。就好像在意识平和的梦游中,突然遇上了车祸,然後被时间离奇地凝固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那一刻。
也许是这回男人给他身心的创伤足以让他一辈子千疮百孔,从现在起不管是无意识还是有意识的挣扎,在已碎掉的华泽元身上全然化作了模糊的涟漪。所以在适才那麽容易产生惧怕的条件反射里,他竟然连一点神智也拾不起。
但在那个人一点一点向自己俯下眼睛,视线如同无数冰锥一个不漏地插进他的毛孔里,仍是牵扯到他腐烂了的痛神经。
而在肖腾眼里,男人安静得像一只睁著眼睡著了的鱼,而脆弱仿若一层裹在他身上的晶莹的鳞,有种不知所措的美。肖腾不禁伸出手揽住他宽阔的背,轻柔地搂过来,放入怀里。
华泽元并未像往常一般挣扎起来,他的灵魂似乎缩进了最深处,只在那双黑眼珠里留下了一对轻微收缩的墨点。他毫无知觉般被自己轻轻拥著,肖腾感觉自己都快化作了摇篮。
其实他并没想在某个瞬间杀死华泽元,他只是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己最恶劣的一面。人性不是单纯的善与恶,所以时常会发生连自己都无法掌握的瞬息万变。
在对方昏睡这几天里,他想了很多,人只有停下来思考才会多一点。两人之间的往事陆陆续续在脑海里过最後卡在了要不要收手这个节骨眼,但是对华泽元的怜悯以及那一点类似心动的感觉仍旧让他无法突破这个关键。幸而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正是刘起打来的,这家夥非常含蓄地对他说,萱萱他们正在花龙会做客,希望他尽快把事办妥,也好和兄弟们早日相见。这个时候,肖腾才晓得自己错怪了华泽元。那个男人即使穷途坡路也不会在背後捅别人刀子,虽然现在明白过来晚了一点,好在及时真相大白,他终於决定找个机会和那个一直被自己穷追猛打的人好好谈一谈。
至於刘起那边,肖腾并不担心,变相威胁说明姓刘的还是对他有所忌惮。真正投鼠忌器的是这个混蛋,对方也知道,如果对他逼得太急,只会弄巧成拙,反倒会葬送了自己的处心积虑。
该如何处理他心中有数,想利用他的人最终下场将是自身难保。可笑这只老狐狸明明没有千年的道行,还敢明目张胆地打著算盘和他较量。肖腾冷笑一声,望著窗外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
慢慢平息掉涨满内心的仇恨,他小心翼翼地垂下目光,生怕惊动了怀里的男人。华泽元并没被他的情绪所影响,依然是安静得很。但是身体却缓缓地颤抖起来,不知为何变得忽然经不起他温柔的对待。他的眸子有些虚空,脸上冒出些弱弱的汗。肖腾在心里一笑,捉住他被子里的一只手捏了捏,俯下身故意用鼻息暧昧地抚弄他脖子边,知道这绝对是让对方最无所适从的调戏,果然华泽元再也装不下去,狠狠一口咬住他下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却不知他豁出去的一举在肖腾看来是如此的孩子气。
见肖腾仍是微微笑著,眼里荡漾著柔柔的宠溺,华泽元松了口有些挫败地把头转开,钻进被窝里。肖腾摸了摸下巴,掀开铺盖,在他後脑上敲了几下再将那张埋得深深的脸转过来,华泽元表情倦怠地侧身避开,一点精神都没,在每受到对方一次骚扰就显得更虚弱几分,让肖腾感觉自己就像在拨弄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一样残忍。
“那天是我不好。”看著男人一副前所未有的消极模样,肖腾很干脆地认错。“你总是什麽都不说……其实最无能为力的那个应该是我。”扯下一条枕巾,给男人擦去头上的汗,又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我们在一起有很久了,你打掉的孩子也有好几个,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只要你告诉我,为什麽找人害吴子扬,把真相给我讲,我们再谈其他的。”
见男人不吭声,他接著说:“你应该明白,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不然你永远无法解除痛苦,我们之间只有继续恶性循环下去,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比我更有诚意。如果他伤害了你,却罪不至死,你没有资格夺取他的性命。正如你对他痛下杀手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出来让我想想,或许我不会非要让你一命偿一命。毕竟我们都没有权力,让世上任何一个人消失。”
华泽元还是沈默不语。只是眉越皱越紧。
肖腾知道他在考虑,也许说挣扎更为确切。
虽然从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却知道隐藏得越深的挣扎越是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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