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凭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征舒师兄是我的,他死了也是我一个人的!”暖玉声音嘶哑地冲我低吼。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低低地叹息,“暖玉,有一便有二,有二便可再。你心魔已成,以后结婴就是千难万难,时间不多了,收手吧。”
暖玉一下子冷静下来:“姐姐提醒的是,时间不多了。”
她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却是目的明确,一举一动都颇有条理。倘若不是被心性耽误了,本来可以成为玉鉴峰优秀的执剑长老。可惜世事难料,一切毕竟不能如人所想的尽善尽美。
她身上再一次爆发出那种诡异的波动,开始冲击囚仙锁。我的神识被囚禁在这囚仙锁的碗状范围之内,清楚地扫到了囚仙锁上结界的剧烈震动。暖玉现在也不过是筑基中期,她哪里来这样强劲的攻击手段?难道真的是被人当作了一枚棋子?
我心中转过种种猜测,最后只能够化为一丝苦笑,尚且自身难保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仙门前途?
“姐姐,这让我送你上路吧。”暖玉终于打破了囚仙锁的结界,在我神识范围中显露出了身形,轻轻一笑,周身气息如同从炼狱中爬出来的魔物。她冲连着我四肢的垂在地面上的玄铁锁链狠狠劈了一剑,只听一声铮响,那坚固之极的玄铁锁链顿时断成了几截。
这种力量,绝对不是暖玉拥有的。
我的神识扫过暖玉身后,征舒师兄的尸身。因为已经死了,所以五官不再有细微的变化,神识也就能够扫清他的容貌神情。他的眼睛已经被空洞无神占据,但是神情中那种震惊、不忍、矛盾,永远凝固在了那里。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来自所爱之人的背叛。
曾经一个那么温柔的人,最后也不能够有个好结果,更何况我这等人,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怕天道轮回过来,连转世轮回的机会也没有。
暖玉她一步一步走近,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脚印,她语气狠戾,冷静得可怕。
“姐姐,因为你,我失去得太多了。”她抬手温柔摸过我的脸,忽然语气一变,用力扯住了我披过半身的长发,两眼都要爆出精光来,“你现在,还真是又柔弱又漂亮,让人喜欢得直想要毁掉呢。”
我的头皮被扯得生疼,却无动于衷。这疼还及不上打魂鞭的半分,说起来不过是几分皮肉之苦罢了,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看你,这样隐忍着痛的样子,也那么好看。”暖玉冷着脸,放开那缕头发就是一个耳光打过来,“姐姐你这么纯洁,这么倔强,一副婊子相,叫我怎么能不想打你呢?”
我被打得一下子侧过了头,扯动了琵琶骨上的链勾,新的血不断洇入了胸前的白衣,染得红透。
“暖玉,需要我提醒你吗?时间不多了。”我半垂着头冷淡地回应。
暖玉一把把我的衣襟抓了起来:“谢谢姐姐的提醒,妹妹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记住,我们走到今天,都是姐姐你逼我的!”她沙哑着嗓子,脸上不自觉地掉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然后,轻轻一推,我便向着那落仙崖坠落下去。
最后,神识扫见灰白山石后,一抹淡墨轻衫的袍脚。
终于结束了。我想。
第七十九章 酬恹恹
“新娘子,”“醒过来了!”一冷一热两个脆生生的童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略微清醒了点,有幸听清了接下来欢乐的双重奏:“哥哥快点过来嘛!”
“好了好了,去找那个死小孩玩就可以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小棒槌,”“才不是死小孩!”
“哥哥你吃醋了!”两个童音笑了起来,很是欢脱,不消一阵儿就跑远了,显然是去找新宠“死小孩”小棒槌去了。
于是被两个妹妹果断抛弃,以至于恼羞成怒的某位兄长一口气上不来,决定拿我泄愤,不轻不重地在我的腿上踹了一脚,毫不客气道:“既然已经醒过来了,就不要给本尊装死。”
“嗯。”我迅速面无表情地爬了起来,揉了揉被踹过的腿,漫不经心地问道,“我怎么还没有死?”
“别说得好像你很想死一样,”红眼睛的魔尊轻哧一声,“要是凤阿大人不想你死,你还能真死了不成?”
“其实我是挺想死的,居然还劳驾凤阿大人,把我从落仙崖那种地方带出来,真是承蒙厚爱啊……”我低头,一身白色的里衣,洁净无瑕,和锁骨上狰狞的伤口一比,就显得更加显眼了。凤阿大人是魔界至尊魔主独子夜雀的祖父,不就是上一任的至尊魔主?能把我从落仙崖的业火中毫发无损地带出来,凤阿大人果然是很强大呢。
“什么厚爱不厚爱的,要不是你那小狐狸机灵,找到凤阿大人报信,我才懒得理你。你身上系着他孙子的的因果,怎么可能随意死掉?否则,夜雀那个小祖宗一定会又闹得天翻地覆的。”魇魔撇了撇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你的衣服是哭娘子和笑娘子换的。”
“哦,是吗。”我扯了扯系得乱七八糟的衣带,淡淡道,“看得出来。”
“对了,冰糖呢。”我又问了一句,“就是我的狐狸。”
“那自然是被凤阿大人带走了。不过你怎么不问你昏迷了多久?”魇魔移开眼睛。
这里衣虽说把身子遮住了,可是依然只是一层薄薄的布料,更何况,这根本就不合身,看着就像是随手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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